凌云风不知在这站了多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了。
萧子晏手中一松,佛珠落在了膝上,他撑着下巴,盯着眼前突然造访的人,片刻,他笑了笑,无奈道:“世子不是说立冬再光临吗,那我眼前这个又是谁人?”
他笑的太过好看,凌云风眼神不可置否的入了深处,将此人从头到尾瞧了个仔细,凌云风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他的身侧坐下,两人之间此时只搁着一张桌子。
凌云风适才回了他方才的话,“我想见你。”
于是,等不到立冬,我就来见你了。
萧子晏挑了挑眉,声音听着比时常鲜活,带着温度,“是啊,世子就一刻都舍不下我么?”凌云风并未否认,因为这就是他如今的心声,凌云风瞧着敞开的窗户,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这才坐了回来。他像个长辈般嘱咐起来,“如今已入冬便不要再常开窗户了,屋里生炭火时开个缝隙便好,别让自己再染上风寒。”
萧子晏嗯声,忽然有些好奇他今日去了何处,他想若是自己此刻问,凌云风也会全盘托出,“你今日去了何处?”
凌云风有些意外,自从扬州回来后,萧子晏就再也不主动他的任何行踪,为此凌云风还曾失魂落魄了些时日,如今萧子晏还肯问,无论他目的何在,凌云风都愿意尽数告知。
“南疆那处出了些事,那日你提及之后我便将那些不相干的人都换了下去,让心腹亲自抄近道快马加鞭回了南疆一遭,这才了解了南疆此时的情况。”萧子晏喝了口热茶,身子暖烘烘的,不经意的瞧见他手上带着的玉扳指,说起这个,在扬州时萧子晏就瞧着甚至好看,他那时看了都有想开口要过来的冲动,只是这玉扳指在他手上,显得更为好看。萧子晏轻声道:“你可愿意说与我听,若是有需要我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萧子晏十分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如今的关系,看对方都如明镜一般,还有何看不透,且不说他们之间其他的关系,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都已经算是一条船上的人罢。
凌云风转了转玉扳指,神色轻松,“有何说不得的,祈雪想听我说便是。”
“先前我与家中每月都会有频繁的书信往来,自扬州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收到过,那时我便起了疑心,只是还未有结论,那日你提及我府中的人,我心中便有了数,让我最信得过的心腹亲自回了南疆一趟,这一走,便发现了南疆之外的千里,有一支军队驻扎在此,但还未有异动,城内如今正戒严,我父亲也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局势。”
萧子晏听了却并无意外,从那日发现凌云风府上那几个不对劲的侍从开始,他便对南疆如今的局势有了初步的想法,只是尚未证实,如今听凌云风如此说,也算是证实了。
“祈雪如何看?”萧子晏疑惑的咦了声,随即便笑了起来,“世子这是在我的意见么?”
凌云风听见他笑,无奈道:“是,我想听听你如何看?”
萧子晏有些小得意,南疆高傲的世子的殿下,现如今也会询问他的意见,萧子晏咳了声,道:“我且先问你一件事。”
凌云风道:“你问。”
萧子晏正色道:“你与家中的书信往来都写什么?”
凌云风自然知晓他这话中之意,“只是家书,谈及家事,多为母亲所写,父亲较少。”
萧子晏也猜到了会是如此,“那便没有什么事啊,正常的家书而已,只是父皇不可能毫无怀疑,你府中的那几个侍从,有一半都该是出自我父皇之手,剩下的,是其余势力的手笔。”
凌云风疑惑,“殿下从何得知?”
萧子晏回道:“你应该早就清楚父皇和其他势力会你在府中安插不少的眼线,那日我与你园中饮酒时,恍惚间瞧见了假山后那条长廊上,站着一位侍从模样的人,那时我便就想与你说,人不能再留在府中了,否则后患无穷,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了。眼线众多,只好拿日在我府外告知你,我虽酒量不胜,但警觉性还是有的,我能确定那晚自己并未看错。”
凌云风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殿下酒量是真的不太好。
萧子晏心中暗骂道:这是重点?
萧子晏无奈道:“如今你就是一只被时刻注视着的困兽,这偌大的京城就是你飞不出去的牢笼,还有许多人都对你虎视眈眈,这些人有想你死在异乡的,有想借助你势力鱼跃龙门的,总得来说你就是个香饽饽啊。”
凌云风觉得他这样的形容听着似乎不错,“那殿下稀罕我吗?”
萧子晏差点浪费一口好茶,“你发什么疯?”
凌云风沉默几秒,没了下文,萧子晏咳了声,继续道:“父皇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忧,我会时刻关注动向,而后告知于你,你若是有何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说与我听。”
凌云风嗯了声,问道:“殿下觉着驻扎在我家附近的那干人是谁的势力。总算问到点上了,萧子晏认真的思索了下,回道,首先我不认为是我父皇,父皇手中所握兵权不多,大约仅一万人,算是全程可用的守卫,何况大规模的人员调任,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未曾听闻,我耳目情报机关众多,也从未听闻,其次,我认为这和那边围着的匈奴有关,我不知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何事,才导致了兵权的流动,但我想这事小不了,总得来说此事乃是你们南疆之内之事还涉及不到九州,父皇就算是也发觉了异动,也无法做出实质性的措施去改变这个时局,所以这个局面就只有你父亲能够解,若是你在他身侧会解决的更快些,只是如今你被困于京城,无法抽身,这胆子算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你父亲肩上了。”萧子晏所分析之势于他不谋而合,此时凌云风猜发觉他与萧子晏之前早已有了某些共识,随着二人之间关系的走进,演变为了默契。凌云风仰头呼出了一口气,轻松道:“祈雪果然是能与我并肩而行之人,也只有你,才懂我所言,明我所行。”
萧子晏脸不自觉红了些,慢慢的挪开了视线,凌云风却盯的紧,瞧见他红了的脸,想起那日在他府中也是,才说不到几句便红了耳根,“殿下脸皮还挺薄的。”
萧子晏一听就炸了,“你瞎说什么……”
他从桌上弹起,作势要掐住他的脖颈,双手却是轻轻地放在他的脖颈上,稍稍用力,凌云风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二人相视无言,眼中却只有彼此,流露出的感情无法言语。
萧子晏保持这个姿势不久,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他伸手匆匆的理了理自己方才因为动作而凌乱的头发,他有些局促的将目光再次放在凌云风身上,凌云风此时眼中只有他,直白的目光炽热的流连在他身上的每一处。
混蛋,混蛋。
凌云风借着烛火,看着两人呈现在窗户上的身影,无限贴近,他的笑声轻落可闻,痒痒的,喷洒在萧子晏的左耳,萧子晏推了推他脸,但是并没有用,唇边的温度终是落在了萧子晏的侧脸,烛影摇晃,窗户上二人的身影渐渐地重叠,就在萧子晏即将破口大骂的一瞬,凌云风抽回了自己的身子,萧子晏不可置信的将手放在自己滚烫的侧脸上,气红了眼,“你,你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