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杰搂着大马猴一样的陈俊仁，后者兴奋的忘乎所以，场下的队友们看的羡慕极了。

林少杰这种近乎喂球的方式，哪个球员不喜欢，这样的下半场才是真正的有来有往。

胡学峰这才发现，原来谢政和指导像向他推荐的球员还是有一手的，不说其他，至少不胆怯，敢打敢投，这就很难得了。

打了一会儿他也看出来，别说是这两位，就是换个人的表现也不会差，林少杰的传球太舒服了，作为曾经知名球员的胡学峰不可能看不出来，否则他也不用当这个教练了。

“上哪儿找一个林少杰这样的球员给大家输送炮弹呢？”

就在胡学峰妄想的时候，临近结束的比赛场上，此时双方已经不怎么防守了，随便打，那叫一个花哨。

球迷们更是见到拿球的，就喊着“来一个！”

比cba全明星赛的时候还热闹，氛围十足！

陈俊仁寻找到一个不错的机会，看着林少杰起步加速的时候，主动的送上一个传球，只可惜出手的一瞬间，陈俊仁念叨一声。

“妈的，传大了！”

林少杰看篮球的落点就知道陈俊仁失误了，临近比赛结束的时候暴露这样的错误，明显会在主帅心中失分，林少杰岂是“坑”队友的人！

全力加速的林少杰冲着篮球的落点跑去，在罚球线内一步腾空而起，接到篮球的瞬间，林少杰腾空的高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林少杰就像是飞在空中的大鹏鸟，接球后还有充足的时间完成一个胯下换手，在下落时“哐当”一声。

把篮球重重的砸进球网。

现场的这么多球迷甚至球员，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太霸道了，从起跳高度到扣篮时的夸张动作，这样的“空接”怎么可能防住，哪怕球员站到位了也只有被侮辱的份儿，瞅那个腾空的高度，必须要脚底下踩着弹黄才行。

什么叫天赋，这就是！

麦迪还有其他传奇明星们就站在不远处，此时此刻像个没见过世面一般，露出震惊的神色，情不自禁的喊一句“fuck！”

哪怕这是秀场，这个扣篮也是石破天惊。

再打量一下国内的其他球员们，大体都是这样的神色。

那时，坐在场边的大郅和小巨人对望一眼。

“这小子又进步了。”

如果说林少杰的天赋肉眼可见，但像这般举重若轻，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动作，肯定是上了“战”场，在美职篮练出来的，国内根本没有这样的环境。

就像是和菜逼玩游戏，越玩越菜，只有高水平的磨炼，才能推着你前进一般。

赛后的陈俊仁有些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少杰就偷偷的朝他眨着眼睛，大家心中有数。

姗姗来迟的谢政和处理好事情，晚上请江南大学的球员们一起吃顿便饭，林少杰怎么可能逃得掉。

师徒四人找了个馆子坐下来。

望着窗外黄浦江边的繁华，灯红酒绿，游人如织，那一阵阵江水撞击着河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林少杰不喝酒，陈俊仁他们陪着谢政和小酌了几杯。

这酒一下肚，白天不好说的话，晚上都好说了。

从校园离开加入职业队，收入是肉眼可见的增长，虽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高，可是比起坐班来还是更赚钱的。

杨文元有心继续“开疆拓土，”争取打出成绩；陈俊仁则是认清了现实，打算坚持几年，熟悉一下流程，看看能不能换到“幕后，”以后有机会当个教练之类的。

职业篮坛就像是大染缸，有些人适应其中，有些人饱受其苦。

杨文元相对稳重一些，陈俊仁就是满肚子的话想要吐槽。

什么球员改年龄，俱乐部左右球员的数据，甚至用钱来决定谁能上场比赛，帮助球员刷数据。

最后说回今天的比赛，陈俊仁感慨，说林少杰今天的“力捧”会让所有人都明白，两个新来的不只有谢政和做靠山，林少杰这个华国男篮最粗的大腿也是二人的靠山，甚至某种程度上，这比谢政和来得更直接。

毕竟想要进青训，怎么得也要个八九万或者十万以上，进一队没有个百八十万，那是想都不要想。

林少杰能够直接让他们上场！

“别胡说！”

杨文元阻止道。

“我怎么就胡说了，这不都是队友说出来的么，真当我们俩耳聋！”

谢政和最后伸手阻止了口无遮拦的陈俊仁，一顿饭大家伙怎么越吃越难受了。

也许陈俊仁口中有发泄的成分，但事情有没有？是不是比这个更夸张，谢政和自己知道，林少杰也明白。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有些口子堵得及时还好说，就怕大家习以为常，那就找不到什么人才了。

等送着两个微微带着醉意的家伙上车，林少杰看着谢政和默默无语。

“走一回儿吧！别急着回去！”

“恩！”

魔都闷热的天气并没有随着太阳落山变得更凉爽，江边的微风让这层空气沾染了些许粘稠，并不是太舒服。

或许梅雨季节前才是最适宜的，或者是金秋之后。

同学兼队友的两个人开始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就像当年东通县那些没有考上高中的同学，早早的外出打工。

同学还是同学，但是他们已经开始逐渐的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对未来的憧憬开始变得迷茫，更多的还是充斥着对于金钱与权力的向往。

很真诚的想法，也很现实。

一开始林少杰还不太明白，只是以为那群人只是想多赚点，然后在外多玩点，仅此而已。

就像林少杰从伦敦回来后，那时的他成为大家追捧的对象，虽然明知道林少杰只能喝水，但能来敬酒的他们，大都是一句“你随意，我们干了！”

反正林少杰没少喝水，没少去厕所。

去卫生间的时候，林少杰亲耳听到“老同学”说过的话。

“还是林少杰这小子牛哔，现在都是‘林指导’‘林指导’的叫着，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钱也不少赚，想干什么不行，也不知在外有多少女人，这辈子算是一点都不亏。”

洗完手的林少杰像是没事人一样出去，这饭菜吃着却也不是滋味。

篮球运动还好说，至少打出来了钱不少赚，像那些不怎么赚钱的运动那才凄惨，金牌就一个，不管是奥运还是全运会，争取的就是那最顶尖的一个。

说是为了荣誉，说到底就是为了自己的下半生，没有那玩意，一些魔都学校的体育老师你都当不上，当然去小地方可以。

但见识过广阔的天地，谁都不希望留在乡下，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不是。

林少杰总是在不断的庆幸，他并不责怪那些人的出言不逊，在美职篮口花花，口嗨的多了去，问候亲属，问候对方的女友，甚至共享女友。

友妈门听说过么！

所以这一切在林少杰看来，依然稚嫩，今天陈俊仁说的那些和曾经的同学说的，也没啥区别，大体类似，只是换了个环境。

他只是在庆幸自己，感谢老天对他的厚爱，哪怕从这一刻起，“真实之眼”在他身上消失，但遗留下的那些天赋已经足以让他驰骋赛场。

自己拼命学习，就是怕有一天“挂”不管用，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时候会消失，只是在这江边上，偶尔自己也会驻足仰望，心中念叨一番。

想当初的愿望，不都在这短短的职业生涯里实现了么？

父母亲期盼的稳妥工作，林少杰现在去外事部门谋个差事都足以，最起码他在漂亮国是能吃得开的。

“你以为只是国内这样么？”

“不，我知道美职篮也有太多这样的丑事，只是我身边很少见。”

听到谢政和的问话，林少杰回答道。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谢政和拍着弟子厚实的臂膀。

“说到底，男人要掌权。俊仁说的那些还有你听说过的，都是那些球员们在权力下低头。

美职篮的球员们就不尊重权力么？

不，他们非常尊重，所谓的实力就是权力，因为你在球场上掌控着球员，能够决定谁得分，他们需要这个来得到更多人的赏识，可以为他们谋取更多的利益，大家围绕着这个来构筑了一个生态圈。

这种球场上的权力也会和更衣室的权力形成正比的关系，因为你的球技出众，得到制服组的喜爱，自然而然，球队的成员会受到你的掌控，你能决定一些球员的去留，你说其他球员是不是要讨好你，听你的话？

有些东西不是直接显现的，但潜移默化的一直都存在。

实力是表象，是具现化，权力才是根本，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天晚上谢政和说的很多，第二天和魔都大鲨鱼的比赛依然照旧，上场的球员得到全场球迷的喝彩。

传奇球星赚到钱，得到了关注；

球迷们见到了心仪的球星，看到了天赋惊人的比赛；

赛季的举办方也很满意，无论美职篮还是国内的组织者。

球场内外，没有一个不称赞的。

在林少杰看来，打这种传奇赛和外出“应酬”的日子差不多，除了和球迷们的互动算是有点意思，球场上看似华丽的比赛反而最为无趣。

因为比赛的输赢已经不再重要，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个秀场，“以色侍人”的事情做起来，对于林少杰而言，确实无趣。

或许是看出了林少杰心中的懈怠，谢政和反而过来安慰起了徒弟。

当初他离开体制为什么，以他堂堂谢家的人，按理说在里面应该是如鱼得水，但老谢做不到这样，

有些人连话都不用说，但是他就好像一座山压住你。

让你无法呼吸，让你小心行事，彷佛有一种默认的规则在其中，不断的同化你。

人活着总要喘气，那样的环境下，谢政和觉得喘气都有些困难，可是那条路走起来就是难，上面的命令根本不容置疑，哪怕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做，得不到任何解释，谢政和受不了，也不想这样。

那时的谢政和有点愤青，感觉每一个人都带着虚假的面具，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等待令页导的安排，至于自己干什么，好像都不清楚。

那样严重不适应的环境中，谢政和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为了工作而工作的废物。

所以他离开了，离开后就像是鱼儿重新进入水中，自由的呼吸与随心所欲让谢政和对此迷恋。

竞技的魅力本质上还是强者的道路，歪门邪道的东西弄的再多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谢政和貌似一眼就看透了本质。

像极了“真理就在大炮射程内，”所谓的令页导在这里不管用，看的就是实力，不是说你信蓝成“监军，”说一句话“我们必须要赢，”然后大家就能出成绩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谢政和越来越体会到所谓的权力重要性，就像他那晚说的一样。

球场上的实力也是一种变向的权力。

谢政和好似强按着林少杰要接受他的这个观点，后者不置可否，但在老师面前，他还是默认点头。

总之，在魔都之行结束后，林少杰就不参加剩余的活动了，那时候，失望的只有其他地区的球迷。

一方面林少杰留在魔都处理一些事情，另一方面父母亲回趟老家，回头大家一起赶往帝都，苏真的预产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