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摇了摇扇子,露出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小友,莫要忘记了与楚某的约定,否则等楚某回去后,大概真的只能睡地板了。”
祝向云深吸一口气:“放心吧,香帅,就算我有朝一日把所有人都给忘了,也绝对不会忘记苏姑娘要请我吃饭这件事。只要最后别改成喝茶就行。”
“小友放心,若是小友真的应邀前去,蓉蓉她们肯定会很开心。”许是良心未泯,不忍小姑娘这副模样,楚留香便自损起来,“楚某那三位妹子,若是见到小友定然早就将在下抛之脑后,只怕届时见色忘兄这话怕是当真在楚某身上应验了。”
小姑娘如愿地笑了。
“好啊。”
成功得了姑娘的应允,楚留香也没多做逗留,运着轻功消失在夜里,盗帅踏月留香若非亲眼得见,怕是也很难让人相信,世间真有如此绝妙之轻功。
祝向云突然觉得自己的浮云也不过尔尔,只能说楚留香不愧是江湖老前辈,将轻功练得如此登峰造极,难怪敢做梁上君子。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可不想在这里当两人之间煞风景的那种人,浪子也要去潇洒一番。
他什么也没说,单单看了两人一眼,便心满意足地穿着大红披风消失在夜里。
徒留祝向云一人在风中凌乱:“什么眼神嘛?”
花满楼走到姑娘身边,带来一阵清风:“朝朝,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祝向云顺势牵过他的手:“好啊,不过我明日就要去一趟京城!”
“好。”
回百花楼这段路不长也不短,偏偏天公不作美,六月的杭州又下起了雨。
起初还只是不大不小的细雨,慢慢走回去也不会打湿衣衫,可刚走到一半,雨越下越大,兜头浇下一阵急雨,迸裂在青砖黛瓦,草木湖水上,溅起朵朵水花。
清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滑入衣襟,又是一阵混着雨丝的风吹来,激得祝向云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当即揽过花满楼,运着浮云回到了百花楼。
“阿嚏——”
才刚到百花楼门口,祝向云很给面子的打了一个喷嚏,因着她卓越的轻功和内力,二人身上并没有遭受太大的雨水洗礼。
顾不上其他,花满楼拉着人回到卧房,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吸水性很好的方巾,他的衣摆处已经湿了一大片,头发也都是水。
“朝朝,别动。”他轻柔地帮祝向云擦拭着发间冰冷的雨水。
祝向云望着他还在滴水的发尾,轻声道:“一起吧,方巾很大。”
她悄悄用内力烘干了身上衣裳,顺道给他送了些内力,不至于让花满楼受凉。
百花楼里漆黑一片,大大的方巾下两颗头靠得十分近,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呼吸吐露间,仿若两人在夜间缠绵。
室内无灯,花满楼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姑娘的心跳。
花满楼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结巴:“我……我去给你烧水。”
祝向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忽然贴在他的唇角。
“花满楼,我有点想亲你。”
她在征求花满楼的意见,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总是很重诺。
君子眼睫微颤,连声音都略显沙哑,温声哄着姑娘:“朝朝,换个称呼好不好?”
连名带姓的叫法,太过生疏,他不喜欢。
如霜的月色从窗缝处洒进屋内,落在君子身上,仿若清风朗月本身。
“花花。”
“我在。”花满楼伸手揽过姑娘的腰,将人扣在怀里,灰蒙蒙的眼里像极了深渊巨口,只要祝向云多看了一眼,便会不自觉跌入其中。
他低头亲上姑娘的唇角,一下又一下。
温热濡湿的气息像极了蝴蝶在追逐花园里的花朵,从最初的浅尝辄止道最后的彻底沦陷,热气顺着脖颈迅速扩散至四肢,胸腔处一阵火热,他只感觉自己的手在发颤。
指尖烫得惊人。
他捧住她的脸,一点点将这个吻加深,掠夺她的呼吸,唇舌纠缠间,地板上的身影也在随着月亮的升起,渐渐拉长。
祝向云觉得自己的后颈被人摸了一下,有些痒,温柔的嗓音自前方传来:“朝朝,专心!”
她被唤回了神思,仿佛是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君子的吻瞬间转换了阵地,从耳根到脖颈,齿尖轻轻抵住她的肌肤,叼起一小块,轻轻研磨,她感觉到微微的刺痛,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君子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再次吻了上去,用唇齿堵住了她的舌尖,动作很温和细致,像是在品尝一道名菜。
杭州的定胜糕大多样子都是粉红色。
花满楼很小的时候见过,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已经快记不清粉红色究竟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入口时松软清香,里面的豆沙馅裹着桂花白糖,香味在口中经久不散。
此时此刻,他又想起了定胜糕颜色和香气。
可惜姑娘不爱甜口,却对辣口情有独钟。
烧得微微焦黄的鱼皮,一口下去,鱼肉依旧鲜嫩多汁,浓郁的酱汁混着稍辣的味道在味蕾上绽放。
他顺着她的唇亲下去,一寸寸向下,触及到冰凉的布料时,他一下子顿住,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夜里愈发明显,对上姑娘有些迷离的视线,音色暗哑:“朝朝……”
他清醒了一点,但身体却烫得惊人,能把人烫化。
他拉开了自己与姑娘的距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莫要再继续下去了,不然他自己恐要当不正经的君子。
冰凉的指腹贴在脸颊上,只是轻轻摩挲着,描绘着她的脸型轮廓,从温热的唇畔到五官,都被花满楼细细描摹了一遍。
他又环住她的腰,低低道:“抱歉,朝朝。”
还未等她有什么反应,他便点了姑娘的睡穴,轻轻吻了她的唇角:“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他将姑娘抱回了房间,离开前帮她拉紧了被子。
假装昏睡过去的祝向云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君子即将离去的手指。
“你要走吗?”
花满楼的点穴手法的确很精湛,但他会点穴她也会移穴,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完美的事,哪怕是花满楼也做不到,也没有什么能够骗过一个剑客的直觉。
她的眼里盛满了春日美景,一动不动地看着花满楼,仿佛花满楼就是她眼中的满园春色。
花满楼停下来,姑娘并未使太大的力,可他就是挣脱不开,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君子呼吸一滞,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
“朝朝——”
“嗯?”她尾音慵懒,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君子不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小姑娘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什么都知道,却佯装什么都不懂。
这个坏心眼的姑娘。
他还是没能拒绝姑娘,坐到床边,为她掖好被角,隔着被子轻拍姑娘的后背:“睡吧,朝朝。”
“你是在哄小孩吗?”
姑娘显然并不买账。
室内一下陷入了岑寂的黑暗。
“我想你陪我一起就寝。”姑娘再次伸出手勾了勾君子的小指。
“好不好嘛?”
姑娘最知道怎么让人心软。
君子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想要拒绝的话瞬间被堵在嘴边,一颗冰冷的心早已柔软得不成样子。
他好像永远无法拒绝姑娘的请求,然后一步步妥协,无奈翻身上床,躺在蚕丝被上。
姑娘没能等到满意的答案,有些不开心:“你不要压着被子嘛……”
君子再次妥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着眼睛,放缓了呼吸,可是连动弹也不敢。
他的鼻子还没有坏掉,鼻尖满是少女的幽香。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同塌而眠,可那次是他被点了穴,只能任君采颉,姑娘只是抱着他睡了一觉,心猿意马的人却是他自己。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姑娘很开心,轻轻搭上了他交叠在腹部的手,见他依旧毫无反应,又往君子的方向挪了挪,抬头便能望见君子的侧颜,这才安心的合眼。
君子眼睫微颤,听到姑娘平稳的呼吸声,适才转过头,对着姑娘的方向,微微动了手指,拢住她搭在一旁的指尖。
只不过姑娘在夜间睡得并不怎么安稳,时不时地蹬开被子,然后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君子的怀里。
有夜风从窗缝处溜进来,姑娘冷得打了个寒颤,君子再次为姑娘盖好被子。
“花花——”
迷迷糊糊间,君子好似听到姑娘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温热的呼气尽数喷在他耳廓,直直钻入耳根深处。
姑娘又在他颈间蹭了蹭,像小动物一样。
便是深陷睡梦中,姑娘的手也见不得有多安分,一会儿搭在他的胸口,一会儿顺着胸口往腰腹下游走,堪堪落在绳结处。
“你……”花满楼抓过她手,轻轻吻了姑娘的额头,好像在笑,又好似有些生气,“你从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