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娇云听罢,暗自涨红了脸,气恼却又无从接话。
聊至吃罢晚饭,高淑霞带着杨学之留在高家老宅里过夜,舅舅和舅母提前多日就把房间都收拾好了。高淑英便带着张娇云和张升煦回了家。
回到家后,张娇云跟着她娘走进屋问:“娘,姨母在医馆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姨母说当年是她横插一脚?”
“你那姨母瞎说的,没这回事。”高淑英神情无异,去取挂在盆上的手帕擦手。
张娇云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想探个究竟:“娘,你要是不肯说,我就去问舅舅,或者我明天直接去问姨母。”
高淑英本来不想多提当年的事,却被女儿纠缠着问,只好开始回忆当年。
这些事过去了之后,很多年她都没有再提起过。
宛若一个九死一生的人,本能地逃避曾遇到过的险境。
曾经她每回忆一次,便又要叩问一次本心,那种叩击灵魂之后产生的悔意,会令她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无止境的怀疑。
“那时,我与你杨姨父,一同在你外祖父家学医。你杨姨父要大我们几岁,早已成了亲,有了个孩子,只是妻子难产去世了。后来你姨母来玩,认识了杨姨父,便说自己愿意嫁给你姨父当续弦。再后来这桩婚事就成了,过了几年,杨姨父去了东京府做了太医,你姨母一家就搬去东京府了。”
高淑英没有回头。
张娇云凝视着母亲的背影问:“那杨姨父当年,其实喜欢的是母亲你,对吗?”
高淑英转过头,冲女儿一笑。“时间过去太久了,当时看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肯定不是。若是真喜欢,又怎么会轻易就答应了要娶旁人呢。不过是娘自己多心罢了。”
张娇云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当年姨母横插一脚,那嫁给杨姨父当续弦的就是娘亲你,跟着一起去东京府享福的就是我们一家,何至于后来娘要跟着爹爹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人,我们一家这辈子都跟着他受累吃苦!”
“不许胡说,没有的事。如果娘没有嫁给你爹,又哪来的你和你哥哥。”
娇云生气得哭了出来:“就算没有哥哥没有我,至少娘不用嫁给爹,不用过一辈子苦日子!”她赌气道:“我宁愿不要出生,也不要娘嫁给爹!”
高淑英搂过女儿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多想了,娇娘,快去洗把脸,睡觉。”
张娇云把头靠在母亲的肩头,暗自心想:自己决不能步母亲的后尘,自己的幸福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决不能让堂妹把表哥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