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应身份文书交由门房核验后,成功放行,陈念没有停留的空闲,就被带到了议事厅中。
还好不是什么八门会审的局面。
她缓缓抬起头。
“你就是陈年陈方丞?”曹操随意问了句。
“是。”陈念应道。
陈年是这一身份的名字。
“早先便听闻陈方丞乃少年英才,又有一颗医者仁心,这才到太医监多久,便受到伏皇后的赏识,得了侍中的加封,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曹操拊掌而笑。
“司空谬赞了,不过是那日在少府当值,偶然见到一名宫人面色不对,叫她近前来探探情况,恰好撞见了而已。”陈念如实回答。
事实如此,无论怎么调查,得出的也只会是一样的结论。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开场白的话,就说明她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
“哈哈,方丞医者仁心,能救下那名宫人也是她的福气,既已见过一面,话不多说,府内已经为方丞单独辟出一间房,来人,为陈方丞引路。”曹操叫来侍女,将陈念领走。
“如何,奉孝?”待到陈念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曹操扭头去问边上一直安静坐着的青年。
“这名方丞于医术一道有如此造诣,又并非愚直之人,主公不妨留用。”郭嘉回道。
曹操一拈胡须:“我观那陈年入内时,面上似是还有紧张之色,等到我说完开场那番话后,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
“他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如何。”郭嘉点头。
“……总之,是个聪明人就好,不是,那就真的不能留了。”曹操做了定论。
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陈念直到被那侍女带到自己将来要当值的地方,方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杀或是不杀,对曹操来说均为可行的选择,她与伏寿虽有往来,但到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交换——侍中这样的名号,说是拉拢人心,在真正的大佬们眼中往往算不得什么。
再者,陈念没有为伏寿办过任何额外的事,做的一切全部是分内的工作。
刘协会对她的侍中加封点头,一来或许是同曾经与自己一起落难的伏寿有几分情分在,二来……也可以借着加封侍中的名头,试探试探曹操的态度。
所谓“投石问路”,她约莫就是那颗被投出去的、无足轻重的石子。
即使她没有被杀死,但被轻而易举地调任到司空府中,传递出的其实也是一种极为不友善的态度……
但这不重要。
现在的陈念需要考虑的是,太医监里通过同僚们闲散时的聊天,从中分析出的零碎动静已经足够她了解历史的进程,工作环境相对而言安逸且简单,她上手起来也快。
待在司空府,诚然能时刻听到些一手情报,但要冒的风险大上许多不说,日日来往打交道的人,也从没什么心眼的太医们变成了个顶个的人精。
……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光是这样,想想就足够她头疼上好些时日了。
先前的补课中,陈念清楚待到三月开春,大军还会再次开拔南征,到那时就能好好清净一回了。
太医监还只是抽调走几人,等到曹操一走。府内除却主持日常基础事务的官员,总得要有个“十室九空”吧?
原先在太医监还可以搞上一些神神叨叨的小动作丰满一下自己的人设,但如今换了个地盘窝着,陈念没打算再轻举妄动,准备先观望个一两月再说,期间只管老老实实办事就好。
但她非常快地发觉了不对。
这里的人不太信任她,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即使请不来太医,也要外出去请其他许都的医师。
其中或许也有担心和她牵扯上会有麻烦的因素在,但陈念又不需要求人上门给她看病,大不了就是下一回季报上的评分再难看些而已,能省下来符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她没什么工作经历所以不太懂,但这个世界上最爽的工作目前对她来说就是不用工作的工作。
时间一晃来到二月中旬,陈念又夹带着几本医书入了司空府。
她的处境相较先前没有怎么改善,但以她的性格,自己一个人完完全全能坐得住。
只有一个小小的改变。
司空府中的部分仆役见曹操似乎没有动陈念的意思,大着胆子问起了些他们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难受又让身上不怎么利索的毛病。
对她这样的“初级神棍”来说,从这些人身上入手才是最合适的切入点。
他们可以从她这里交换到符水、不需要付出多少金银布帛即可换来身体的健康,她也可以稍稍放松自己的言辞,从他们这里套来现成的病例信息,以此巩固自己的学习。
本来是没什么,直到有一日陈念路过,偶然听见有人在议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