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越英继续捉弄:“不然怎么还用布包着,遮遮掩掩的?”
吴宣有点难以置信:“这......也不会这么随便放在这里吧?”
施越英玩得起劲,随口瞎编道:“我有一回听我们衙门的几个手力、脚力在那闲聊,说现在店家都很周到,买这种书专门送这样的包装,以免客人尴尬。”
吴宣瞪大眼睛:“果真如此!”
施越英严肃脸:“千真万确!”
吴宣当真了:“唉,也是,徐签判如此年轻,血气方刚,且尚未婚配,孤身在外难免......”
施越英道:“要不然我们打开验一验?像他这么难伺候的主,我们拿个把柄在手里好过日子。”
吴宣支吾:“这......”
见他犹犹豫豫,抻着脖子对着那册子,胳膊将伸未伸的滑稽样子,施越英终于憋不住了,哧哧地笑出声来。
吴宣明白过来,气得抓起面前果盘的点心砸向施越英。
就在此时,徐牧掀帘进来。
施越英反应快,抄手将砸来的点心接过,假惺惺向吴宣地道一声“多谢”,然后向进来的徐牧行礼。
吴宣也只得把气憋下,起身施礼。
徐牧显然喝了酒,面色微红,平时狂狷凌厉的眼神此时略有些迷离。
他见二人打闹,瞪了他们一眼,一语不发地坐下吃东西。
施越英和吴宣也只得讪讪地坐下,低头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约莫一刻钟后,徐牧吃得差不多了,开口道:“说吧,今日在解库探得什么消息了。”
施越英和吴宣连忙放下筷子。
施越英先禀报:“卑职以为,庄氏解库生意颇好,我们在那小半日,客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施越英见徐牧不动声色,继续道:“卑职跟库中一名票台打探过了,他一日之中几乎很少有歇脚的时候,忙起来还得跟另一名伙计同时干活,可见生意兴旺。”
施越英顿了顿,给吴宣使了个眼色。
吴宣忙道:“卑职也跟一名折货聊了,他平常除了给典当物品挂牌、整理归类,还把其中部分物品交给跑货的伙计拿去出售,另一部分物品送回柜台归还给前来赎回的客人,余下不多的则无甚去向。”
徐牧听罢沉思了一会,没发表任何评论,只是问道:“什么情况下一个解库才会出现亏损?”
吴宣一时没反应过来。
施越英则一边思考一边道:“一般来说,抵押放钱,赚的是利息,若是客人没法赎回抵押物,将抵押物出手,也基本能保本。除非掌柜的经常验错货,将次充好,高价放钱,客人跑路,货也只能赔本出手。”
徐牧盯着她道:“继续。”
“额,还有.......要么是解库开支太大,入不敷出。”施越英想了想又说,“再者就是天灾人祸,被偷被抢被水淹什么的!”
徐牧听她越说越离谱,赶紧白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她闭嘴。
然后,他打开那个布包裹,翻开册子看了起来。
施越英眼尖,看到是本账册,便斗胆问了句:“不知徐签判看的是哪家账册?”
徐牧头也不抬:“庄家炭铺。”
施越英有些疑惑,虽说炭铺那边之前一直不积极交税,但催征一事也用不着州衙上阵啊。况且上回刘知县也说过他会亲自过问,徐牧抢先拿了账册是几个意思?要砸他们县衙的饭碗吗?
施越英看看吴宣,发现他更是一脸蒙圈。
徐牧将一本账册仔细翻看了一遍,抬头望了眼满脸迷茫的施吴二人,依然没说话,又翻回帐册的某一页看了一下,突然问施越英:“你刚才说到解库的开支,一般有哪些?”
施越英无语,得,又扯回解库了,当我们百科全书呢?耍我们玩吧!
“额......解库开支,放出去的本钱除外,一般就是掌柜和伙计的薪酬、伙食、车马、置装费了,还有.....店面的维护,可能还有......宣传广告费用?或者抵押物转手时的花销?”施越英搜肠刮肚地把她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
徐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吟片刻便说:“去庄家炭铺!”
怎么又绕回炭铺了,这要干嘛?这货还懂不懂什么叫交流沟通!
施越英忍不住了,正色道:“徐签判,刘知县派我们来,着我们一切听您吩咐。但您能不能在行动前给我们点提示,也好让我们办事。”
徐牧见她脸色严肃,也不用谦称了,语气很冲,心里颇为不快,没好气地说:“本官做事自有道理,不是为你行方便的!”
施越英在县衙跟几个好脾气的上司有商有量惯了,被徐牧这么一通训斥,很不服气,抬眼与他目光相峙。
然而对方眼风带刀,施越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说话稍微软和了点:“卑职也是为大局着想,做下属的目标明确了,办事效率也高啊。”
“为大局着想?!”徐牧大声责问,“先问问你自己有无资格?你为今日之事做过什么准备吗?你查阅过解库的资料吗?了解过庄氏的记账习惯吗?”
施越英被徐牧吼得彻底吃瘪,这下好了,嘴快一时爽,摸了老虎屁股,不好收场了。
吴宣弱弱地替施越英施礼道了声歉,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拿眼神谴责她。
看看吧,叫你多嘴。抗议不成,还把人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