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说出这样的话,往后几日,兰枣却依旧没有新的动静,每日他都驾着车没有目的地胡乱行驶,到了傍晚再停下。
而躲避着秦鹤邻的白梅客,对于他的这番举动并无什么异议。
只是倒底不可能一直与他这样走下去,夜间与其余三人看着地图,慢慢地,便也有了打算。
但却在开始之前,兰枣找到了她。
“雇主给我回信了。”他垂下眼,看着白梅客,说不清是什么语气。
白梅客一愣,倒是没想到兰枣会主动向她提起此事。
一瞬间的怔愣后,她问:“他说什么?”
兰枣迎上了她的目光,对视一瞬后却又很快落到下巴,衣襟,到最后已经全然垂下眼,他扯了扯嘴角:“恭贺你,雇主让我收手。”
白梅客没急着高兴:“所以这是……?”
兰枣接过她的话:“往后我不会再跟着你们的意思。”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毕竟白梅客她们先前打算的再周全,也难免有风险,现在兰枣主动离开,对她们来说是件好事。
不过白梅客心中仍有挂念的事,见兰枣说罢欲走,立刻拽住他的手腕,见人停下,又赶在对方说话前开口:“那你的这一单,算是结束了吗?”
白梅客手劲很大,被握住时有种不可忽视的强硬,兰枣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但白梅客松开手时,方才被握住的地方又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见他不说话,白梅客皱皱眉,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这一单,算是结束了吗?”
自从知道兰枣不聪明后,白梅客对他的耐性便好了许多。
兰枣不动声色地将手躲到身后,垂下眼“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子,白梅客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新的想法。
“兰枣……”她有些迟疑地叫他的名字,“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将雇主的名字说出来的对不对?”
兰枣察觉到白梅客这个问题另有深意,但他懒得思考,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白梅客得到想要的答案,抬起眼看向他:“那若是我出钱,多少钱,你会愿意将先前雇佣你的那个人的姓名告知我呢?”
“那得……”兰枣张了张嘴,却很快又闭上,白梅客见他拧起眉,像是碰上了很难的事,不由多问一句。
“不能说吗?”
兰枣摇头:“倒也不是。”他们这一行本也不是多么有道德,“我不知道该要多少。”
按理来说,一个名字,动动嘴皮子的事,不耽误时间也不费力,给上两枚铜钱意思意思就行了,但若是真的这样要价,有感觉,哪里不对?
看他这样子白梅客忍不住笑开,玩笑道:“难道你还有个记账的本本,上面一条一条列清楚了,什么活计要多少钱?”
话落却见兰枣睁大了眼,见状白梅客同样意外,不由扬起声调:“真的有啊?!”
她如此激动,反倒叫兰枣越发不好意思,耳垂尖处泛起薄红,却还是硬着脖子狡辩:“这样很方便,这么多年来,不管谁来都是一个价格,公平又公开。”
兰枣可不想他的雇主若碰面后谈起此事,发现同一种活计他要的钱却不一样,这太不专业了。
白梅客的注意却落在了别的地方,微微皱起眉:“这个价已经用了很多年了吗?”
“嗯。”
她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甚至更紧了些,见话题已经往不知什么地方越偏越远,兰枣轻咳一声,生硬地拽了回来:“你到底想问什么?”
白梅客叹了口气,原想着能不能开价从兰枣口中问出他雇主的身份,现在看来,让兰枣动脑子想出一个合理的价格,还是有些难。
不过她也没有气馁,很快想出了另一个法子,她歪了歪脑袋:“那若是要雇你杀人呢?”
兰枣不假思索道:“平民十两,商贾一百,九品官十五两,每升一官多五两,勋贵之家一千两起。”
想起当初在陕南,有人贿赂开口就是两万两,在兰枣这里不知能杀多少人,白梅客甚至有些觉得,这个价格,还是挺实惠的。
收回思绪,她继续问道:“若我要你雇先前下手,要多少钱?”
这下兰枣顿了顿,似在思索,而后道:“两千五百。”
先前勋贵之家是一千两起,但勋贵中也层次分明,这样高的价格,只能是京中极有地位的几家。
而与她有关联的,更是少之又少。
白梅客迅速锁定了范围,一双眼紧紧盯着兰枣,没有半分犹豫道:“是秦鹤邻吗?”
“什么?”不知白梅客为何会突然提起他,兰枣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她这话中的意思,摇摇头,“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