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敞轩中自斟自饮的周云旃,她满心柔情,又敬又爱,只想陪伴他一辈子。
少倾,小厮前来通传,周云旃略皱了皱眉头,转头向她一摆手。宁雪明白那意思,赶紧站起,跟着小厮退了出去。
刚出了角门,只见下人引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进来,飘逸俊秀,是个翩翩佳公子,只是脸色略苍白。宁雪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不应多看多听,方才保得住眼前的日子,低下头快步离去了。
江寄宁进了小轩,恭敬一礼道:“见过姑父。”
周云旃抬首打量他一眼,眼前的少年脸色有些发白,脸颊更是瘦的微微凹陷,这样的天气,已经穿上狐裘,可见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他令小厮给他看座,随后道:“你今日为何来此?不用兜圈子了,直说吧。”
江寄宁略一踟蹰,便道:“姑父,祖母有意让我尚主。”
周云旃听闻,冷笑一声,放下酒盏。
江寄宁接着道:“前几日,父亲回来,与祖母大吵一架,我知此事定然与宫闱有关。祖母想让我尚主,婚姻之事本应听从长辈之言,但是我已不想介入宫闱争斗,只想得一心爱之人,共度余生。请姑父助我。”
他摊开手,手心是一只小小的蜻蜓玉佩。那是他三岁生日时,周云旃所赠。他已经记不得当时场景,后来母亲道,周云旃笑言,持此佩,可请他帮一个忙。
只是他三岁生日过完没几个月,姑姑就去世了。这些年,姑父再也没来过江府。
周云旃看了一眼那蜻蜓佩,淡淡道:“为何不找你父亲?我想,他也不会让你尚主。”
江寄宁道:“父亲,是孝子。”
福宁县主和江立砚感情不睦,是公开的秘密。夫妻二人自江沅出生后,再也没有嫡出子女降生,江沅去世后,更是分开居住。为着这个,江淮时常在福宁县主前尽孝,他已经几乎是唯一一个母亲还能指靠的孩子了。
周云旃微微一哂:“好,你既然持佩前来,我帮你。你看上的女子是谁?”
江寄宁却迟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姑父,女子清誉重要,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是那个陛下下旨嘉奖的吴兴顾氏么?”周云旃问道,前几个月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江寄宁求到御前,圣上向来喜爱他,竟然真的下了嘉奖令。
江寄宁微微有些不自然,低头不语。
周云旃也不为难他,挥挥手让他走了。
吴兴顾氏,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小丫头吧。
福宁县主当真固执,太子妃的事情被搅黄了,竟然想了一出新的。只可惜,她身在皇家,却看不透眼前一团迷雾。
前几日陛下召见他,已然决定在徐殊正致仕后,升他为枢密副使,暂摄枢密院,并将京城附近的神武军交给他节制。
三十六岁的枢密副使,已经是本朝的第一例。
周云旃以为自己会感受到进入权利顶峰的快意,然而,只有淡淡的苦涩,和已经持续了多年的,已经逐渐变淡,但是仍然疼痛难忍的恨意。
第二日,圣旨下。
故太子,谥为恭仪悼太子,于皇陵中兴建悼太子墓。
太子妃江氏,懿德纯孝,自愿入道观为国祈福,尊为净和元师。
晟王,狂妄无状,褫夺封号,贬为庶人,皇陵思过,无召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