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守卫也不同,原本“押”着他们进来的几名弟子没有入内,只在外边守着,而结界内仍有人。
皆漆黑衣袍,瞧不清脸。
很怪。
祈成酒仍坐着那轮椅,岑谣谣推着他,距离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祈成酒身体在逐渐紧绷。
祈成酒,也很怪。
“小姐,到了。”前面传来张姨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只见路的尽头是一华服女子,她很漂亮。
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却不减她的风华,精致钗环坠在她的发髻,唇脂点在朱唇。
是非常具象的好看。
她也不像修士,修士为了修行方便,少有人会这样打扮,多是一根素簪将头发挽起即可。
她行礼:“见过母亲。”
那方的女子看过来的眼神却不像在看女儿,倒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唤我母亲,也不必唤我家主夫人,唤我秦欢。”
秦欢是家主夫人名讳。
她拂袖,带着精致绣纹的袖子拂过,扬起淡淡的玉兰香。
“你过来。”
岑谣谣依言过去。
几人经过一个转角,才发觉这里坐落着一处桌案,秦欢在另一边坐下,张姨候在她身后,站位颇有讲究。
很有礼数的样子。
她也跟着坐下,拉着茉语坐在她身旁。
秦欢见状皱了皱眉,像是不忍直视般转过视线:“从前我便与你说过,仆从不能与你同坐。”
这话听得岑谣谣皱眉,她看向茉语,又看了看张姨才恍然。
她觉得茉语是仆从。
“茉语不是仆从,”岑谣谣道,“茉语是我亲卫,我也没有仆从。”
祈成酒好像没有跟上来,她转过视线,在看到祈成酒就在视线范围内才放下心。
这里令她不安。
她视线转回,发觉秦欢正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看过来的眼神宛若实质。
带着审视。
她心里一惊,兀自挺直了腰身,回视了回去。
空气停滞了一瞬。
许久之后,秦欢才轻轻启唇:“你变了。”
声音很轻,却教岑谣谣心里又是一惊。
她竟观察地如此敏锐,原身不是不常与她见面吗?
她稳住心神,面上缓缓笑开:“人都是会变的,而我已经死过很多回,变也正常。”
“你不必紧张,”秦欢已经挪开视线,“你变不变我根本不在乎。”
她看向张姨,张姨了然,指了底下一个漆黑衣袍的人上前耳语,漆黑衣袍人点点头,他转过身,引出灵力。
眼前场景逐渐变了模样。
从此前的郁郁葱葱变成了一片演武场,而演武场的中心是一在练剑的少年。
瞧着十三岁的模样。
“那是你弟弟。”
岑谣谣动作一顿,她弟弟?
啊岑家那个几乎不在人前展露的小公子。
“你弟弟今年十三岁,修为已经炼气期。”
这话一落,更是惊起一片涟漪。
她跟茉语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
十三岁的炼气期,这在岑家已经几百年不曾出现了。
此前原身是天赋最好的,可也是十四岁才将将炼气期,这天赋……
她掩下惊讶:“弟弟天赋卓然,前程不可限量。”
“我秦欢的儿子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秦欢轻笑出声,“他不过十三便炼气期,是岑家未来的期望。”
“可他身体不好。”
秦欢转过来,定定地看向她:“现在是你这个姐姐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你弟弟身体不好,灵力在体内紊乱,你既得了清音铃,何不帮一帮你弟弟?”
原来这才是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的“母亲”主动寻她,竟也是别有用心。
她垂下眼眸,拿起了手边的茶递到嘴边,却没有喝。
“还请您恕罪,我半个月多月前受了重伤,前几日又寒毒发作,近日用不得灵力,我可过几日再来。”
她放下茶杯,盈盈笑开:“抱歉了。”
不曾想跟前原本还好好的女子却猛地站起身,音量也一下大了起来。
“不行!必须今日!小逸灵力已经紊乱至极,再不处理,他修为该下降了!”
话音刚落,她一个挥袖,那些漆黑布袍的人纷纷向前,先围住了在她视野内的祈成酒,又有几人强行将茉语提起押住。
“这清音铃你今天必须用。”
眼见着她的人都被困住,岑谣谣变了脸色:“你在威胁我。”
“对。”
她定定地看向秦欢。
二人无声对峙。
而无人注意的地方,坐在轮椅上的祈成酒,在看见那演武场上的少年时,眼眸瞬间一沉。
岑谣谣二人的对话也落在他耳边。
十三岁的炼气期。
他,竟活到了十三岁,竟还成了炼气期。
暗红妖力在体内汹涌又被他死死压住,没有漏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