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显阳是她情感世界的初启蒙者,在她因为家中那堆鸡零狗碎的破事而崩溃无助时,是他如同希望之光一般照进心房,毅然决然牵起了她的手。
在他的陪伴和鼓舞下,她终于有勇气走出阴影,然而更大的阴霾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接踵而至。至今再回忆起赵希冉与高显阳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时的情景,都已经无法感受到心痛,她只觉得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
付栋明和赵郁梅的下/作行径令付西漫深恶痛绝,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妹妹和男朋友也会如法炮制来让她重新深刻体会一遍。
童话里的恶毒女巫诅咒的不是白雪公主而是付西漫,混乱的家庭关系让她筋疲力竭。发生这样的事,高显阳大错特错除了道歉无话可说,赵希冉性格软弱只会哭哭啼啼求她原谅,而付栋明和赵郁梅在最开始的愤怒过后对高显阳露出了宽容的姿态,声称只要他对赵希冉负责就够了,其余他们不过多追究。
只是他们表面说着谅解,做戏的成分大过实意。付西漫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耗费在这群惺惺作态的人身上,只想着逃离。
和殷龙亦的开始也稀里糊涂,殷高两家是多年世交,长辈关系好,年轻一辈里的人又属殷龙亦和高显阳性格相似最合得来,付西漫还和高显阳在一起的时候就被他带着断续见过殷龙亦几次。
多是礼貌寒暄的饭局或是休闲玩乐的聚会,他们没有说过几次话,对对方的了解也只处于浅显的姓名长相。
付西漫离开云市后,只是偶然和殷龙亦在庆州撞见过几回。现在再去回忆其实很多细枝末节都已经说不清楚,那段日子她沉浸在悲痛与挫败中,为了过去的爱人醉生梦死,放/浪/形/骸,人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某天宿醉清醒后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和殷龙亦睡到了一张床上去。
比起契合的心灵,她在殷龙亦这里得到更多的,还是生理上骗不了人的快感和酣畅。年轻人血气方刚,很多事情都该是水到渠成,从前她总是顾虑忧思无数,然而殷龙亦告诉她任何人都只活这一辈子,该学会及时享乐,杞人忧天患得患失到最后只会困住你自己。
殷龙亦的话让付西漫醍醐灌顶,她开始把这个道理奉为某种人生信条,她在信奉中时而沉醉时而清醒,冠冕堂皇彰显自己的独一无二。
现在,她该把这个焕然一新的自己展现给别人看了。
殷龙亦起身,拿纸巾帮付西漫轻柔地擦了一下脸,将两人攀扯间她被弄乱的衣服领口细细整理好:“奖励勇敢放下的小朋友一个全新开始。”
重见光明,付西漫眨了眨眼适应光源:“我有什么奖励?”
“等你再见到高显阳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殷龙亦扬眉,故弄玄虚地说。
付西漫打开车厢门,一只脚先伸了出去:“你等等我,我先上去收拾一下东西。”
“今晚就走?”
“嗯,”付西漫心想早去早回,“今晚就走。”
她其实没什么需要收的,不过去参加一场金玉其表的婚礼而已,她不会在云市待太久,这是肯定的。但她当下心里有点乱,她需要点独处的时间平复一下。
殷龙亦的去而复返带给付西漫一些惊喜,还有一些无法说清楚的细碎情绪在暗地里滋生。
她承认她没那么不在意他,只是嘴上逞强不肯饶人。
谢清彦洗了脸擦好面霜,面膜贴得平整光滑,电视里中秋晚会的小品节目不知道已经往后跳到了第几个,她平躺着的姿势都开始小腿发麻,才听到门口传来开口动静,付西漫耸着肩走进来。
“完事儿了?”谢清彦揭开面膜,拿起小镜子把脸上剩余精华涂抹均匀,漫不经心说,“才这么点时间?看来这男人不行啊。”
付西漫抿出一个没有表情的笑:“跟你比那肯定没人能行的。”
谢清彦往她身后看没看见人:“他怎么没跟着你上来?”
“改时间了,我打算今晚就出发。”
“妹妹,你还真是想着一出是一出,大半夜开车,你能不能把我们司机当成个人看?”
付西漫快速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所以我来问一下你还要不要去,你要是嫌麻烦我和殷龙亦去就行了。”
末了,她又补充:“反正我不会去太久,你可以在我家随便玩等我回来。”
谢清彦不乐意地冷哼:“凑热闹这种事你敢不带我我就和你闹。”
“那快点起来穿衣服。”
将近十个小时的路程,又是夜晚,轮流驾驶方便安全一些,殷龙亦的车重新停回了停车场,谢清彦的幻紫色大奔加满了油载着三个人昂然上路。
殷龙亦先开的第一程,随着夜色逐渐深重,付西漫和谢清彦在后座位置上裹着薄毯昏昏欲睡。他时不时会从后视镜里打量她的睡颜,恬静安宁,面貌温和,和平时一副不管见谁都竖起了尖刺的冷淡模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