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弃军、不战而降、战败逃跑。”顾依扫视一遍三十几个面色惊恐的人,看赵舟煜时就说:“不遵军令,擅自出兵。”
视线最后停在顾秦脸上。
“假传军报,欺君。”抬起手,顾依指着自己,几近咬牙切齿地说:“犯、上。”
“本王下令,把这些败坏官军声威的窝囊鼠辈,推出军门斩首!”
哗啦啦!窝囊废们全部滚下座席,还来不及磕头求饶,就被顾家军一个个拖出去,宋河带人拖赵舟煜,魏溪带人拖顾秦。
顾秦圆睁可怖双目,仿佛就要脱出,却只是盯着顾依,一声不出。
“顾依!你敢?你敢轼父?你要天打雷劈!你……啊!”赵舟煜的挣扎换来腹部一下重踢。
天打雷劈?顾依悠然走出营帐,站到高抬,等待着所有待宰罪人在军门外跪作一排,他仰头看天,雨势在变缓。
“顾依。”顾秦被押着经过高台时终于吱了一声,顾依低头看他。
“我不是你的生父。”顾秦说。
顾依愣了下,顾秦接着讲:“你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世。”
“谁生我,重要吗?生了我却没有养我,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是谁?我是谁养大的,我是自己养大我自己,就算这是你垂死挣扎的谎言,就算天真的要劈我,我也杀你杀得问心无愧。”顾依抬头。
魏溪拉着捆绑住顾秦脖子的绳子继续走,顾秦忽地转身,他面容扭曲得看不出原貌,嘶喊如恶鬼那么凄厉,顾依生来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内外相符地丑陋。
“你杀我!就是杀了你弟弟们的亲爹!”
顾依嗤笑,手搭着高台俯身向外,对丑陋的父亲大人喊:“要不是我愚他妈的孝!我弟弟!早就把你剁碎了喂鸡!一颗蛋都不给你留!”
爽,太爽快。
顾依等待刽子手就位,冷静且威严地说一声:“斩。”
鲜血喷溅,头颅滚地。
乌云退去,银月清明。
没有雷。
然而大雨次日继续下,这种天气不可能行军。
顾依换上贴身劲装,携五十家将八只狼,冒雨夜度昆仑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轻轻说一声‘去’,狼崽子便悄无声息带路,狼身上的味儿,顾家军熟悉,闭着眼就能靠嗅觉前行。
佘军毫无防备,没人能相信这种情形人类可以在夜里安然渡过积水的天然险要。
顾家军五十人分作八队,一队跟一匹狼,先后找到佘军粮仓,放火焚烧,顿时烈火冲天,缓下的雨势暂时无法扑灭,佘军大乱,顾依朝天发射信号烟火,没等关外四万大军冲进来,他就拔出鱼肠剑,制敌取盔甲枪盾,连同顾家军全员人与狼,嗜血斩杀,佘军奋力激战,然而四万大军分左右自高地冲入,区区万余的蛮子势难再全身而退。
等不到天明,佘军营地便无一人活口,顾军斩敌军二千二百首级,杀五十几官员,俘虏五百余,剩余狼狈撤退。
顾依一不做二不休,次日黎明按兵进入邕州,把只存在了几个月的大南国屠杀殆尽,将领首级悬挂城门,总数五千多的死者尸首筑起京观,在那大堆尸体中,有人发现一具身着金色龙纹的华贵服饰,便带去给顾依邀功,顾依不能肯定这具尸就是佘江,便还是带兵追讨,靠狼崽的天生能力,追着人的痕迹直到大理边境,再靠近便是侵扰,顾依于此宣布撤军,班师回朝。
历时三个月的南境危机,耗损朝廷近十万兵马,顾依在十五天内终结,他领导的四万五□□军,一兵不折。
回京已是半月后,天越来越冷,顾依手脚发酸,放弃骑马进城,抱着已换毛的小九在车里取暖。
车外的嘈杂声渐响,想是已经进入大街,不久就会到王家庄,顾依坐直身,扫去身上狼毛。
啪嗒。
车窗一声响,似有飞虫撞上,顾依没在意,但接着就一硬物砸在车窗,顾依机警避开,车窗却没有破,而是有一团阴影粘在窗纸上。
“小鬼!扔什么?滚!”宋河在车后吼,顾依打开窗往外看,见有一群小孩在路边,看见他时立刻都掉头跑掉,有几个居然哭着跑,像看到恶鬼。
顾依望一眼车窗,鼻子凑近去闻,确定是个臭鸡蛋。
“王爷!风大!”魏溪骑马冲上来把车窗关上,差点就要撞到顾依鼻子。
顾依靠回座椅上,小九钻到他怀里,舔着他的嘴。
顾依眉头深锁,无法不去在意车窗关上前他看到的东西,那是挂在一座小楼上的布条。
白色的布条,红色的字,书写——狼王弑父,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