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部分狠人也可以极度理智的发疯,但太少了。以撒上辈子只碰见了红摩一人。
想到曾经契约过的形形色色的斥候们,他扭头看向茫然不知的阿格尔。
阿格尔显然没有这种心理素质,还只是个新兵。以撒感受到了自己士兵对于他突然杀人的畏惧,只好缓和气氛道:“黑色指挥服的好处,即使沾染鲜血也看不清。”
突然杀人影响不好,他尝试用一个轻松的话题让阿格尔不再紧张,这是菲珞西尔教给他的办法。
以撒不是第一次在战场斩杀指挥。曾经,在某场战役前线,以撒连续斩首了三名指挥官,这让斥候们产生了非议。只有菲珞西尔理解并温柔告诉他,可以在解决问题后说些轻松话题活跃气氛。
可惜现在,没有菲珞西尔,也没有人理会他的话题了。
阿格尔依旧愣在原地。
见无人捧场,以撒只好把注意力重新移回总指挥官本人。
在他说话期间,总指挥官因体力随血液渐渐流逝,弯曲双腿跪在了地上。
以撒也双腿下蹲,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规规矩矩的姿势。
二人视线平行。
“知道吗,你这种……太多了。”以撒伸出手掌轻拍指挥官沾满血液的脸颊。
双方面面相觑,总指挥恐惧的双瞳中倒映出以撒美丽的容貌。他想躲开以撒的触碰,可快速失血让他失去了闪躲能力,只能捂着脖子发出细小气音。
“被割喉的人大部分不是失血过多死亡,而是被血呛死的。”
以撒手指上扬,摘下总指挥官的军帽反手扔于地面。
总指挥依旧捂着脖子,他无心思考以撒的话语,只感觉热腾腾的血液顺着手指汩汩喷涌。
以撒抬眼观察着指挥官,继续说道:“你会感觉脖子一凉,接着一股暖流顺着脖子往外流。”
总指挥官开始呛咳,感觉嗓子就像被羽毛滑过。他大口喘息却越发胸闷。
“与此同时,你觉得嘴里嗓子眼甜甜的,你说不出话,你感觉被淹在水里,呼吸不上来。”
因呼吸不畅,指挥官面色苍白,他终于听清楚了以撒的话语,嘈杂声音正描述他现在的情况。
他想要制止,但脑袋星星点点,眼前发晕。跪在地上的双膝即将失去支撑力。
他又听不清以撒在说什么了。
“两分钟之后,你的头开始变重,因为氧血无法供给,然后再过个两三秒,你的脑袋就会出现晕眩。”
以撒说着撑起膝盖站了起来,后退一步。指挥官摇摇晃晃,在以撒后退的同时刻,“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胸廓再无起伏。
“之后你就会失去意识,就此长眠……”
……
【战争年代,以撒阿特拉哈西斯获得了至高的荣誉和地位,这无疑助长他的残忍极端。
2283年间,他曾在未通知国会的情况下,处死了三位前线将领与兰开斯特公爵。
值得让人疑惑的是,兰开斯特公爵是阿特拉哈西斯的铁杆拥护者,而他的长子菲珞西尔是阿特拉哈西斯的斥候,且是第一位结契的斥候。
——节选佚名文章,以撒阿特拉哈西斯的斥候们】
……
时间太久,以撒早已忘掉了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他只记得在与菲珞西尔成为族群后,精神链接的加持让他更快更久的参与战场。
大大小小的作战任务总会有菲珞西尔的身影。而后来,因为他的能力,国会给他安排了第二名斥候,第三名斥候……直至第六位。
新到来的斥候们就像白鸽的羽毛般柔软干净,而他们初次杀人时,总会有以撒的身影。
菲珞西尔帮助以撒成长,而以撒又让其余斥候长大。
于是,看着阿格尔依旧处于见血后不知所措的状态,以撒熟络地走上前环抱住自己的狙击手。
“没事的。”
他轻拍阿格尔的小臂。
曾经都是拥抱对方轻拍背部,但现在双方差距二十公分,以撒只好退而求其次。
以撒还记得兰诺特成为自己斥候后,看见他第一次斩首敌人时的场景。贵族少爷回到营地就开始呕吐,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干呕出来。
明明兰诺特在未成为自己斥候前就上过战场,为何还会这样。以撒不解,早于兰诺特的金维里欧斯和红摩就没有如此不适状态。
还是某个阳光温暖的下午,菲珞西尔赶来防线替换兰诺特后,顺便解答了疑惑。
永远温柔像长辈般的菲珞西尔先是感叹了一声:“原来兰诺特是狙击手出身啊”,随后轻笑出声。
他解释道:“这就是热武器与冷兵器的差距。”
说着,菲珞西尔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我一直觉得枪尤其是狙击枪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不像刀具那样近距离才能杀伤。”
“使用刀具,你能看到敌人流血倒下的时候,能闻到鲜血的味道,能听到他痛苦的喊叫,能看到他绝望的表情,因此你能知道自己是在伤害一个生命。”
“但在瞄准镜里,你只是看到有人倒下,再没有更多鲜活的反馈,你接着去找寻下一个目标,就像在玩一款普通的射击游戏一样轻易就能夺去他人生命的武器,会慢慢让人失去对生命的感知,忘记战场真实的残酷。”
所以,阿格尔也像兰诺特一样是被吓到了吧。
以撒更加轻柔地拍打阿格尔的手臂,模仿菲珞西尔的口吻低声说道:
“有我在,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