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妙音和郑九埋葬了母亲就离开了怀乡村,当时洪木新想着这两个孩子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半月后洪木新再次走访郑集家的邻居,他知道了一些很不可思议的事,邻居说看到冷妙音采了雷公藤熬药给自己的母亲喝。
洪木新不敢相信,于是带着捕快开棺验尸,虽然尸体已有腐烂的痕迹,仵作还是发现了中毒迹象。洪木新不敢相信冷妙音的母亲是死于中毒,两个孩子为何要杀害自己的母亲。可是又没证据,于是又成了一桩悬案。
巫长宁听完蹙深了眉头,“所以冷妙音母亲的死你没有记录在案?”
洪木新眼神闪躲,沉重地点点头,“我听闻这个女人从不维护冷妙音,被郑集虐待也不还手,还给他当牛做马,唉,怕是已经麻木了。我当时想着或许冷妙音对自己的母亲心存怨恨所以……她那时候又小……”
巫长宁能理解有的人被虐待久了就忘了要反抗这件事,面对母亲的麻木所以憎恨母亲,乘着她重病毒死她,人间惨剧,巫长宁又问道,“郑集的死你其实也有眉目了对吗?”
洪木新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点了下头,“是,村民都说过郑九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力大无穷,小小年纪就能举起石磨,郑集遇害那日邻居见郑集把冷妙音按在木盆里险些溺死,郑九发狂挣开了绳索把郑集举起来摔在地上。”
巫长宁,“后来呢?”
洪木新,“邻居说这是他们家的事也不好插手,就装没看见,其实心里倒是巴望着郑九把郑集摔死。”
门槛上斜进来半截日光,好像有些冷了,巫长宁,“所以你当时是怀疑郑九杀了郑集,但是没有深究,因为你可怜他们。”
洪木新表情凝固了片刻,眼神浑浊,他应该还在怀疑当年那么做到底对不对,郑集罪有应得,该死,当时冷妙音和郑九都是孩子,也是长期被郑集虐待,于情而言他们没错,可于法他们确实触犯了律法。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江叶红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过去那么年了,如今郑九已死,冷妙音身陷大牢,冥冥之中天道轮回,至于洪木新当年选择为两个孩子隐瞒到底对不对,江叶红一时也难以评断。
洪木新叹了口气,“我会将这桩案子整理后上奏陛下,请求陛下降罪。”
江叶红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看着洪木新迈出门槛走入雪地里,身上那身官服日光一照好像有些陈旧。
江叶红目送着洪木新的身影消失,最后只剩一声叹息,“阿宁你说洪县令当年做对了吗?”
巫长宁也在迟疑,“郑集罪有应得,该死,若是我必然装作不知道,但是洪木新是一县县令,选择隐瞒于法不容,可这桩案子并未留下冤者,隐瞒下来也没伤害其他人,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江叶红泄气地趴在桌上,“郑九和冷妙音也是可怜人。”
巫长宁心情复杂,“冷妙音杀害自己的生母我觉得应该还另有隐情,走,去牢里再会会她。”
阴暗的牢房里,冷妙音靠在墙上盯着狭小窗口里照进来的光,目光暗淡,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才缓缓抬了下眼皮,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巫长宁裹着厚厚披风,如一团雪球滚进来,瞧了眼未动分毫的饭菜坐下,“我们刚见了蔚县县令洪木新,他说了很多往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冷妙音没什么兴致地耷拉下眼皮,“事到如今什么往事都不值得回忆了。”
巫长宁,“冷妙音你为何要杀害自己的生母?”
冷妙音没什么反应,讽刺地轻哼一声,低着头大笑,“为何?那个女人我不杀她,她活着和死了也没有区别,一辈子都在给不同的男人当牛做马,她当牛做马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不是我要她生我的,不是我!”冷妙音歇斯底里,一字一句都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