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着的殷南鹄呼吸均匀,仿佛与外界的纷纷扰扰全无关联。戚红伸手抓向她的衣带,谁知殷南鹄乍然睁眼,陡然翻身将戚红按住,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没没没,没想干什么……”戚红只觉得肩膀被她扭得一阵剧痛,惨叫道,“苍秾救我啊,我的手要被掰断了!”
“断了活该,谁让你想非礼我们?”苍姁也跳下床来,问,“戚献,这就是你们甲鲸城的待客之道吗?”
“两位消消气,这都是误会。”戚献赶忙赔笑,转瞬间就把苍秾卖掉,“是她们怂恿我干的,我是一念之差。”
眼看戚红的手臂被殷南鹄扭得快变形了,丘玄生立马识趣地认错,说:“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殷大娘求你先住手,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是为了做不好的事。”
“是啊,再这样下去戚红就被你捏死了,”岑既白怕惹怒苍姁,也帮着戚红讲好话,“楼下跟仇帮主一起喝下午茶的还有窦城主的女儿,你不信我们总该相信窦城主吧?”
“我只问一个问题,”殷南鹄从容不迫,低头看向戚红,“快说你想对我和苍姁做什么,否则就扭断你的手。”
“我们、我们怀疑你是东溟会的成员,想看你身上有没有取肋骨的伤口!”戚红哪里是个有骨气的人,不等动手就招了个干干净净,“都是苍秾提议的,和我没关系。”
这母女俩都是一样的不讲义气,苍秾恨不得去撕她的嘴,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苍秾慌得语无伦次:“是这样的殷大娘,我们听说你会耍偶戏,能凭一根红线操控旁人的动作。东溟会也在弄这种东西,所以我们就……就……”
“你们少胡说了,殷南鹄怎么会是东溟会的人?”苍姁冷笑一声,站到殷南鹄身侧问,“东溟会什么时候在弄操控旁人的把戏了,她们研究的不是奇怪的尸体吗?”
“她们最近又开始研究可以操控人行动的红线了,我们亲眼看见过,”苍秾没什么底气,她快速瞟殷南鹄一眼,怀着侥幸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疑心产生就不可以轻易消去,殷大娘,我们这么做是太想洗脱你的嫌疑了。”
她想糊弄过去,可殷南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殷南鹄按紧戚红的手,问:“所以就把我和苍姁骗来这里?若是我和苍姁真喝了那茶,若是我没有及时抓住这个人,你们还想做什么?”她顿了顿,“还有,你们为什么叫我大娘啊?”
戚红连连惨叫,丘玄生怕她出事,发誓道:“殷大娘,我们真的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取肋骨的伤口啊。”
这次不比往昔经历的幻境,众人与殷南鹄不过一面之缘,想得到她的宽恕可谓是难上加难。眼见戚红被她按在地上,还是戚献挺身而出:“殷小姐,你先放开红果果。”
殷南鹄抬眼道:“戚家主,你别关键时刻拎不清。凭她们几个三言两语就能给我扣上私通东溟会的罪名吗?”
“罪不罪名的等下再说,再被抓着她就要疼死了!”戚献举手一掌劈向殷南鹄,殷南鹄一脚踹走戚红侧身躲开,戚献赶忙把戚红拉回来,“红果果,你有没有事?”
也不知殷南鹄用了多大的力道,戚红人都傻了,就差边流口水边讲话:“娘啊,娘啊,我的手好疼。”
“小庄主,你快看看药囊里有没有东西能止痛。”岑既白诶一声,戚献把疼得直喊哎呦的戚红交到她手里,直起身来面对殷南鹄,寸步不让地说,“殷小姐,我无心得罪你,只不过你对我的手下太过心狠,我不得不出面阻止。”
“少胡说,是你们先想对我们……”苍姁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她一抹脸指着给忙着戚红上药的岑既白控诉道,“那个人还对着我说很恶心的话,说我很好闻。”
“姑……”岑既白心凉得跟胸口被掏了个洞一般,她手抖得险些把给戚红用的药摔在地上,在苍姁愤怒的目光里措辞好一阵才找到借口,“苍姁前辈,我是你的粉丝啊。”
苍姁啊一声:“什么?”
“是啊,我们听说苍姁前辈是天下最厉害的机关师,一直非常仰慕。”丘玄生到处打圆场,“小庄主就是我们当中最仰慕你的人,方才看见你太激动了,所以才一时失态。”
“这样吗?”苍姁得意地摸摸下巴,“那你们消息挺灵通嘛,知道我是最厉害的机关师,哈哈哈,”扭头看见殷南鹄心死般的表情,苍姁赶忙定住心神说正事,“不对,你们想脱殷南鹄的衣服,我可是躺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想辨认她是不是东溟会的人,”情势如此,苍秾只得全盘相告,“当日在戊窠城的戚彦是不是很奇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做出了平日里根本不会做的举动?”
“是这样没错……”戚献脸色一变,苍姁略微被她说服,动摇一会儿又反问道,“可这跟殷南鹄有什么关系?”
“我们怀疑殷大娘是东溟会的人,她利用红线操控戚彦前辈举刀刺伤了苍姁前辈,”殷南鹄一直是防备敌视的表情,苍秾心知这回把她得罪惨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戚彦前辈不会伤害朋友,所以当时她举止反常一定是身不由己。”
苍姁还没开口,戚献便问:“你们说的是真的?”
“以后你们会明白的,东溟会研究出的都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苍秾抬头问,“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很唐突,可是殷大娘,你能向我们证明自己不是东溟会的成员吗?”
殷南鹄还是那副谁都不给面子的表情,木头人似的立在对面。苍姁倒是急得跟自己被误会一样,辩解道:“再反常也不可能是殷南鹄做的,你们就是在胡说八道!”
“殷小姐,我知道苍秾她们的为人,她们不会毫无根据就怀疑你。”戚献将苍秾拉到身后,“倘若你能证明你不是东溟会的人,我们一定尽己所能地补偿你的精神损失。”
“有理有据就可以怀疑我,让我脱下衣服向你们证明吗?”殷南鹄丝毫没被说动,迎上戚献的目光说,“我没有必要向你们证明自己的清白,别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了。”
苍秾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戚红便指着殷南鹄说:“戚彦是在戊窠城刺伤了苍姁,戊窠城是沈飞雪的地盘,就算不是你也是沈飞雪,你和她还是朋友!”
不好,想必是戚红自小被沈飞雪苛待,一下子气得冲昏头脑了,苍秾正要说些好话缓和两方之间的关系,戚献却道:“事关我姐姐的声誉,我必须查个明白。”
众人都紧张地看向戚献,戚献却对苍秾笑了笑:“苍秾,倘或你的猜想出现了错误,你愿意为此付出责任吗?”
开工没有回头箭,苍秾只好点头。戚献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只雕花斧头:“我也愿意为下属的猜想负责任。”
见她亮出武器,苍姁喝道:“怎么,你想打架?”
不,这时决不能与她们起冲突。苍秾拉住戚献的手,戚献却抬起斧头指向对面的苍姁和殷南鹄,苍秾不禁浑身发起抖来,难道瑕轩原一战的导火索竟然是自己的猜想?
丘玄生也深知这个举动带来的后果,扑上来抓住戚献手里的武器,拼命想把她的手按下来。岑既白和戚红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两方之间互不相让,一触即发。
仿佛就差谁一个退步,就要与对方斗个你死我亡。千钧一发之际,苍姁感觉到殷南鹄从后面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殷南鹄说:“好,我可以证明我不是东溟会的人。”
众人都因她这突如其来的服软吃了一惊,苍秾心里越发忐忑,殷南鹄补充道:“但不是对你们,是对苍姁。”
苍姁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指指自己:“啊?对我啊?”
殷南鹄握紧她的手,跟戚献对上视线:“我只用向她一个人证明我与东溟会无关,至于你们怎么看我我无所谓。”
“好吧,反正东溟会跟神农庄对着干,你要是东溟会的人我决不会饶你。”苍姁抖掉她拉着自己的手,凑到苍秾身边打听道,“你们说那个伤口在哪里来着?”
苍秾和丘玄生对视一眼,指了指自己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