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惶惶然的主仆二人,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惊吓之情,予以言表。
“你……你干什么?”莅阳惊恐又警觉地道,脑海中不由回想到数日前自己才和他……
“公主这么怕见微臣?”他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这么巧?居然在大街上都能遇上,微臣和公主,真是太有缘了。”
巧什么巧?是真不巧!
怎么会遇上?难道他跟踪自己?这么一想,更加觉得恐怖如斯。
“想见不如偶遇,公主,咱们茶楼一叙如何?”
见她不为所动,要撇开和自己关系的样子,他凑上前去,在她耳边轻轻道:“公主那日情动的样子,真是迷人啊……”
须明茶居的二楼角落一个小间中,谢玉和莅阳相对而坐,小桔拘谨地在跪在旁边。
茶壶里的水“突突”地开了,壶嘴冒着缕缕白烟。
“他若想以那晚之事胁迫自己,哼,他也捞不到好处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惊慌退去,莅阳强迫自己稳住。
谢玉熟练地取水、洗杯、投茶、倒茶,最后用茶盘托着茶杯,送到莅阳右手前方,空余的右手,做出请茶的姿势,倒也是一付世家贵公子的做派,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在这时候还能表现如此优雅从容,倒引得莅阳的心里产生了佩服。
“公主见谅,谢玉为上次之事……”他故意含糊了一下,“上次……实在唐突,然姨母安排,不敢不从……”他的意思,他是遵命行事,如果要怪,其实不能怪他。
“但后来,公主情致盎然……玉,确也情难自禁……”他暗示是她先主动的。
“公主万金之躯,金枝玉叶,终究是玉,唐突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抱歉,风度不错吧,够给你面子吧。
莅阳垂着眼眉,心里分析着他的话,并未出声。
“公主放心,玉和你之间的所有秘密,都烂死在玉肚子里,打死不会外泄的,哪怕姨母质询……”
这是指她已非处子之身的秘密,他并未与石太后说起过,他在保护她。
莅阳心下稍安,但想起自己如今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件事。
“多谢公子相助。”莅阳淡淡道。“只是……”
“只是公主还不信任我谢玉是吗?”
不是,自己本来想说的是,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兴趣,或者说想法。现他既然这样说,她顺着道:
“本宫记得公子府中已有几房小妾了吧?”还未大婚,却有了小妾,这是对正妻的不尊重,更何况是对皇家,所以,我们怎么可能?
“非也,微臣家中并无小妾,只是有三两通房而已……今公主既提出,微臣回去就把这些都解决了。”通房只是奴仆,他堵住了她的嘴。
通房的事,半年前石太后就对他提过,若要尚公主,他的身边必须干净,否则就是对皇族的大不敬,就是自己能忍,太皇太后和皇上也是不能同意的。
当时自己一来舍不得,二来尚公主这件事似乎难有眉目……如今情势却是大大不同了。
但自己如今担心的事,根本不是他所能想得到的。
“多谢公子盛情,这事容后再议吧!”她欲起身。
他看她要走,一把按住她的手。这凉凉的有力的大手让她又想起那个晚上,心情烦躁起来,她欲一把抽回。
他却死死抓住不放。
博弈间,他冷冷道:“公主就算不认你我那晚共度之情……”小桔本对他的话云里雾里,更恼怒于他对公主的不敬,正想上前帮忙公主脱身,闻声猛地抬头,什么那晚共度之情?
“公主难道不担心自己如今的身体?”
她一下脸色死白!他果然,今天跟踪自己了!而且他肯定去查了那名问诊大夫,还不知以什么卑劣借口。
小桔同样脸色惨白,身子都不由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他略显满意地看着她们主仆:“公主,有些话,微臣想单独跟你说。”
莅阳内心剧震,迟疑许久,终于冲着小桔点了点头。
他坐回原位,又是一副施施然正人君子之态。
“玉,心仪公主久矣……自那晚亲近公主后,素日来,竟至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他满意地看着她的脸,由白又转红。
“今公主有难,玉、愿替公主妤困,做那解铃之人。”她虽仍低垂着眉眼,但双肩抖了一下,随后却略有放松。
他语速加快说道:“玉年已二十有七,家中成婚之礼早已备妥,府中诸人,皆急盼主母入府主持中馈……若公主允许,玉即向太后跪求,恳请太后将公主下嫁于我……
“玉对天发誓,毕生爱重公主,忠于公主,喜你所喜,悲你所悲……公主之……子,即为玉之亲子……将来,必视为己出,珍如珠宝、一心一意,育其长大成人……“
他说得诚恳无比,慷慨无比,铿锵有力,坚贞而厚重。
莅阳终于被重重地打动了,不由淌下喟叹、感激的泪水。
他见状,知事可成,遂起身,转过案角,一把将其搂入怀中,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在她看不见的头顶上方,他重重地闭上自己的眼睛,眼角也有一滴泪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