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如意瞪大了眼睛,兴奋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不自觉的上前一步,直到看见面无表情的曹无忧跟着后退了一步,才回过神来。
深呼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弄。”
话音刚落,人已经钻进竹林里了。虽说只有几分地大小的面积,可一个人钻进去,还是很容易能隐藏踪迹的。
曹无忧没有上前,照旧站在竹林外面的小道边上。不到半刻钟,如意就拎着两只竹鼠跑了出来。
曹无忧看了一眼那两只竹鼠,如意脸上一红,低着头不去看对方。
靠着荒屋墙角的位置,早就挖好了土坑。还有早就准备好的木柴,如意用火折子引了火,拿了小刀将两只竹鼠宰杀扒皮掏了内脏,甚至还从荒屋墙壁内侧拎出来半桶水,将竹鼠肉清洗了一番。
曹无忧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至于对方是不是早有准备,一点意见都没有。反正他想要的,只是现成的烤竹鼠。
如意的动作很利索,烤到半熟的时候,给上面撒了一点盐巴。肉香味,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曹无忧隐蔽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对方利落的将两支串着竹鼠的树枝拿了过来。
“给你。”
曹无忧作势摸了一把袖袋,拿出钱袋。数了六十文,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六十文可不是小数,一只手根本拿不下。如意兴奋的撩起衣摆兜着,曹无忧也就顺势将铜板全部放进对方衣摆兜里。
拿了两串肉,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要走。
兴奋到脸颊通红的如意回过神来,连忙喊人。“你明天还想吃吗?你要是还想吃,我明天再给你抓啊!”
“明天不用了,下次想吃的时候再找你吧。”冲着对方点头示意了一下,曹无忧转身离开。
烤肉的香气在鼻端环绕,让他口水都不由得加快分泌了。
至于竹笋什么的,只能等下次再来看看了。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如意才兴奋的抓紧衣服下摆原地小跳了好几下。小跑到墙边,从荒屋里侧摸出来铁锹灭了火,将所有东西一股脑扔进木桶里,急忙往家里跑。
从竹林另一边的小坡下去,就是村子下洼地。苗家还有其他几户同样穷到不行的人家,居住在这边。
以前家里还有爹爹能打猎,娘亲能绣上几张帕子贴补家用。日子不说多富裕,但也过得去。
如意从小立志和他爹一样成为猎户,可惜差点被打断腿也没得到家里人同意。哥哥早年跟着村里的赤脚大夫认了几个字,更是有幸被府城的夫子看上,免了大半学杂费去私塾读书。
夫子本想要让哥哥童生秀才连着考,一举成名,所以压了他几年。本来按照和家里说的计划,明年就可以下场,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先是爹被山里的大虫伤到,断了一条腿。幸好同去的人救治及时,起码保住了命。再是娘亲连夜刺绣,熬坏了眼睛,现在差不多是半失明状态。
私塾那边夫子的三女儿居然看上了哥哥,想要让哥哥入赘。苗家人还没说什么,倒是夫子的夫人强烈反对,更是直接将哥哥赶了回来。
没等哥哥去弄个明白,就得知在他回家半个月之后,夫子去世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苗家的情况一落千丈。不要说继续让哥哥读书的事儿,就连吃喝都成了问题。
最关键的是,还有爹爹的医药费,和娘亲的眼睛。
如意深吸一口气,狠狠的闭了下眼睛,将心里的那丝恐慌压下去。加上今天这六十文钱,他已经攒了一百五十文了。等下就可以去镇上,再给爹爹买上一副药了。
“我回来了!”跑到家门口,如意拍了拍脸,让自己高兴起来。一副欢快的模样,推开家门。
“爹,娘,我今天又赚到了不少铜板,等下可以去镇上给爹爹买药了!”
苗家院子里,苗似锦正艰难的扭着衣服,想要将刚洗好的衣服拧干一些晾晒起来。闻声回头,笑意温和。“如意真能干!”
“哥,都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伤手的活你别干,等我回来干啊!”
来不及假装欢欣,如意连忙跑过去,接过苗似锦手里的湿衣服。折叠了两下,两边抓紧用力拧,苗似锦拧了半天挤不出来的水,一下子哗啦啦的流落到木盆里。
苗似锦心里叹气,眉间多了几分薄愁。“都是我这个哥哥太没用,要不然……”
“好啦好啦,你一天天胡说什么呢。书生有没有用,又不是在洗衣做饭这些事儿上表现的。也不是不让你干活,你看扫地擦桌子,烧火这些不伤手的活,我也没和你客气啊。咱们做事儿总要有个轻重缓急,为了这些小事儿伤了手,那多不划算?”
苗如意故作开朗,拍了拍苗似锦的肩膀。苗似锦鼻头一酸,眼眶都热了几分。“小弟,其实……”
“好啦大哥,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啦。有这时间你去多看一会儿书,明年你可要下场科举的!”
“我……”
“安啦安啦,快去看书吧!”
将衣服晾晒到麻绳上,苗如意抓着苗似锦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人转了半圈,直接推到了他的房间里。
苗家的格局和曹家差不多,只不过曹家还有个木头房梁,苗家全部都是茅草。因着两边也没有邻居,围墙全部都是用掺了麦秆儿的泥垒砌而成。比方砖的墙壁,土了不少。
将人推进房间,转过身在没人看见的角落,苗如意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又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模样。
“娘,我今天想吃杂粮粥啦,你给咱们做好不好。”
正屋里,苗大升麻木的看着屋顶。本来铺设整齐的茅草,不过三个月没搭理,就已经起了不少毛边。
经过几场大雨甚至已经有些地方开始往下渗水,滴答,滴答,不起眼的小水滴弄潮了茅草,然后让本来能看的屋顶发霉,发烂。
左腿用力了一下,膝盖以下空唠唠的。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曾经能上山打猎的强壮身体,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了。
屋子里淡淡的霉味儿,也不知道是从屋顶发出的,还是从他这具破烂的身体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