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暂停了几秒钟,沈辰开口回答,“没有,我只是临时住在酒店里。”
“为什么?”段臻追问,然后有些尴尬地望向了车窗外。
“没什么。”沈辰把剩下的蛋糕又装到了盒子里。
忽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该回去了。”天色漆黑如墨,很晚很晚了,“你也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冲她笑笑,沈辰转身去开车门。
“哒”一声轻响,段臻按下了锁车键,抿唇看着沈辰的侧脸。
握着门把的手动了两下,沈辰回头,沉默不语。
“我送你回去。”段臻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而且这么晚了,也不好打车。”她寻找着一切可以多挽留沈辰哪怕是几分几秒的机会。
“真的不用,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太晚了,你早点。”沈辰还在婉拒。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臻打断了,“你说好。”
“好。”沈辰松开了手,抱着蛋糕盒坐得端正。
沈辰没有说谎,确实很近,几分钟的车程,时间短暂到段臻都来不及去说些什么。
酒店的外墙亮着温馨的橘色灯光,透过车窗打在了沈辰的脸上,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恬静清秀,车停下后,她微笑着和她挥手告别,只是,“哒。”车门又被锁住了。
“这算不算非法禁锢?我需不需要报警?”沈辰愣了一下,笑容淡淡的,和她说着玩笑一般的话,可神态又懒洋洋地不以为然。
“辰辰,我不走了。”感受到了沈辰不加掩饰的无动于衷,段臻在微微顿了两秒后,还是轻声说了出来,似乎这样做她才能安心一些。
“嗯。”没有惊喜,没有惊讶,沈辰目视前方,“挺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段臻自责、沮丧、无能为力,各种情绪喷涌而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辰打开了车门。
“辰辰,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她抓住了沈辰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卑微又急切。
沈辰扶着车门,弯腰认真地看着她,“电话号码还是以前的,微信也没有变。”说完就笑了,那么的随意,那么的无所谓,“不过,我只是偶尔回景市,我想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有她看不见的苦涩和无望在黑亮的眼眸里一闪而过,微微挣脱她的手,沈辰嗓音清冷,“所以,我们还是各自安好吧。”
不久前的脉脉温情遽然间散落在了冬夜的刺骨寒风中,毅然决然,残酷无情。
沈辰走了,没什么留恋,也没有再目送她离开,步履蹒跚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可笑的是,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到底在奢望什么,当年不告而别抛下对方远走异国的是她,现在贸然回来还想拥有对方的还是她。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卑鄙、更无耻的人吗?
这世上,又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段臻发动车子离开了。
酒店的五楼,沈辰站在窗帘的后面,房间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堆着满满的烟头。
几天后,她回到了常住的嘉市,这个冬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照旧吃饭睡觉,照旧码字赚钱,照旧在周末辅导邻居家的女儿数理化…
某个阴沉的下午,她忽然全身发冷,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陷入昏睡前,她唯一想的就是她,最难过、最害怕的时候想到的还是她。
如果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是不是她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遗憾都能放下?她的宝宝,是不是能够彻底忘记过去、忘记她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病了,无缘无故大病了一场,跑了好几次医院挂水开药,推了好几次出版社组织的活动,失眠的问题又严重了起来,烟瘾也越来越大,写作的时候经常脑袋空空,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干脆直接摆烂,日夜颠倒地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沉迷在网络游戏里流血厮杀,脾气也日渐地暴躁起来。
最终,在第二个鼠标被砸烂后,她接受了一个相熟朋友的再三邀请,简单地打理了一下妆容,去了她毕业以后再未踏足过的酒吧,而这个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