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高无庸也在等绮罗跟我撒娇,听我呼唤,竟不明就里。
哼,我眼光扫过屋檐上的鸡,高无庸恍然明白,飞身上檐,抬手擒住,提到地面上来。
“哇——”
绮罗惊讶地张大了嘴,杏眼瞬间瞪得滚圆,卯牢了高无庸。
轻功上墙而已,再说高无庸武功再好,那也是爷的奴才。
绮罗作为我的庶福晋,当着我的面,何能不看我,反盯着太监瞧?
这落人眼里,还成话?
呵斥吧,没得让人以为爷苛刻,连这种小事也计较。
为免生气,我转开了眼睛。
作为主子,这一院子的奴才我一个都不能瞧,瞧了就会被误会有话吩咐。我只好瞧高无庸手里的鸡。
被掐住头扯住两只翅膀的鸡伸着脖子一动都不能动,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么只鸡,捎微用点力就给掐死了,绮罗何能拿着菜刀领着两个丫头还能叫鸡给跑了?
真正是手无缚鸡之力。
想着绮罗那双兰花手,我吩咐高无庸:“告诉福晋,从厨房使两个人过来。”
替绮罗杀鸡做饭。
不管琴雅什么打算,这一日三餐得叫绮罗按时到嘴。
转脸看向绮罗,等她谢恩。
绮罗的杏眼自顾在屋顶和高无庸之间来回打转,压根没听我说话,她两个丫头跟她一样,不是在看屋顶,就是在看高无庸,也不知道提醒。
我不禁皱眉:绮罗这院就没一个懂规矩的。搞得爷进来跟唱独角戏似的。
“再指个精奇嬷嬷来教她规矩。”我接茬吩咐:“不学好规矩,不许她出院!”
丢人现眼不说,琴雅、秀英现可正等着抓绮罗的错给下马威呢。
就冲刚两个丫头那阵鬼叫,四十板子少不了。
今儿算是绮罗带她两个丫头运气好,遇上了爷,下次则未必有这样的运气。终还是得她们自己守住规矩,才不会为人有机可乘。
绮罗的杏眼终于转到我身上。
打两年前偶然瞧过绮罗梳头后,我就对绮罗的长发念念不忘,没想昨儿为绮罗的形容所惑,竟完全地忘了这个茬。
现对着绮罗散发如盖的娇俏模样,我不免心痒难耐。奈何现是白天,且还是早晌,我才刚生气禁了绮罗的足,当着一众奴才,我一个爷实拉不下脸主动去亲近一个妾。
偏绮罗是个傻的,不只她自己傻,她的丫头也都是傻子,都跟绮罗一般呆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提点绮罗挽留爷,请爷进屋——我为了自己面子过得去,惟只有气冲冲,拂袖离开。
……
回到书房,心还挂在绮罗那头青丝瀑布上。抬头望望窗户外的蓝天,日头还没到中天,离日落还早得很。
“高无庸,”我问心腹:“你绮主子两个丫头?”
“春花、春柳。”
我点头,名不错,听着就觉得美好。回想一刻,方问:“今早家礼,端茶去上房的是春花?”
两个丫头都唇红齿白,色若春花,难分仲伯。我直觉丰腴些的那个叫春花,腰身细削点的叫春柳。
“嗻!”
“那个春柳,爷早前见过吗?”
“回爷的话,没有!”
我就说我没见过。但那个熟悉感,想想又问:“你瞧春花春柳,可似什么人吗?”
高无庸的眼睛转向墙上挂的美人条幅——前岁我三千两收的绮礼的一套《莫愁舞西洲》仕女图。
我跟着看过去,一下子看出两个丫头的影子。
我……
传闻绮礼宠爱房里的一个姨娘,没想跟绮罗的丫头也关系匪浅。
漂亮丫头爱慕才子少爷,才子少爷留情漂亮丫头原是富贵人家的常情,不足为奇。奇的是绮礼,他参照他妹子的丫头画仕女图市卖,就不担心为人诟病吗?
又或者春花春柳原本就是绮礼的丫头?
传闻还说绮礼跟绮罗交好,资助绮罗许多银钱吃喝是因为绮罗生母姨娘给绮礼生母姨娘托梦,我不免摇头:任谁有绮罗这么一个杏仁眼睛的漂亮妹子,都会可着劲的疼。如此绮礼送两个好丫头给绮罗使唤,比如百鸟朝凤,众星捧月,也是寻常。
越想越似这么回事,我呵斥高无庸:“还不收了这画。”
幸而发现了,不然给人知道爷书房挂绮罗丫头春花春柳的肖像,这乐子就大了。
转念想起无论太子、还是胤禟,甚至于胤祺、胤禩都收了绮礼许多的仕女图,我不禁扶额:以胤祺、胤禟、胤禩跟绮礼的关系知不知道绮礼画的是春花春柳,都不关我事,但太子那儿,春花春柳现可是在我府邸——这事儿要咋整?
最简单的做法当然就是将春花春柳送还给绮礼。
春花春柳是绮罗的陪嫁丫头,绮罗才刚进府,就为我禁足,再若退了丫头,我叹一口气,这事得等等,等一个合适机会。
看高无庸指挥秦栓儿、秦锁儿收好画不过一刻钟,离天黑还早得很。
“高福,”我支使管家:“替爷去医馆问问,可有什么方子能舒解新妇不适?”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时候,还是绮罗这样的绝色,我撒不开手又不想为绮罗的眼泪败兴,少不得寻些医方减减她的疼。
“嗻!”高福答应一声,走了。
我往我的私密藏书架上来寻答案——现不能找绮罗,我就只有往书里寻那段异香的说法了。
抬头望到架子上那本西洋美人图册,我随手打开。不过一夜,往日看得我血脉偾张的西洋画似是存放太久,失了药效的老山参一般平淡无味,再撩不起我的欲望。
果然,我将书放回书架,还是委屈就哭,提刀杀鸡的绮罗活色生香。
……
午饭后,高福拿来一张方子:“爷,这是医馆郎中开的清热解疼的洗方!”
我拿过方子,眼见就只苦参、黄柏、野菊花三种常见的清热解毒药物,别说洗了,即便吃也无碍,将方子递还给高福:“吩咐药房,照这个方子给你绮主子送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