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还是要先找到陈栀要紧,他与赫连仪一合计,要不与他一起走,他走不快,正好让赫连仪带他一程。
可近海出现妖魔这事,引来许多修士,冼清尘难保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赫连仪眼珠子一转,拍着胸脯说他自有妙招。
一盒绣工精妙的衣裳被送过来,用的是上好的丝缎,冼清尘拎起领口往下一抖,一件娇美的女式裙装就这么华丽丽地摊开在他面前,冼清尘听见自己拳头硬了的声音。
赫连仪狡辩道:“我这可是绝妙的方法,你到时候面纱一罩,我就说你是我远方表妹!谁也不会来探究你!”
“表妹?”冼清尘睨了睨他的个头。
不巧,冼清尘比他高了一个指节的高度。
“表姐表姐行了吧?”赫连仪不满叫嚷道,“我还在长身体!”
“你应当有将近四十年华了吧?”
“四十怎么了!修仙人的四十正如初升的太阳,我奶奶活了二百一十二岁!”
冼清尘眼前浮现出赫连绮的样子,原来已经去世了。
赫连仪尤嫌说得自己不够年轻,补充道:“那个谁也活了三十多年了!还有你,你要有五十多了吧?”
哪有这么老?
冼清尘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慈祥:“小子出土不过三月有余。”
这话不假,赫连仪如鲠在喉,道:“那你就叫王三月吧。”
三月好理解,可王姓是从哪来?
赫连仪解释说是出土盖帽。
王三月于是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赫连仪的尊驾。赫连仪走到一半,突然怪异道:“其实你也不是外界说的那样,你是个挺好的人。”
没那么不近人情,没那么恐怖妖异。
冼清尘有些感动,扭头看他,真挚道:“谢谢你。”
他现在还上了扮女的红妆,口脂颜色艳丽,霞粉扑面靥,弯弯的两簇青眉似远山似弯月,更衬得眼睛清丽。赫连仪深吸一口气,又跟见鬼似的赶紧扭过眼神看向一边。
他语速飞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追着在跑:“虽然但是,你之前杀人的账还没平,我不会完全信任你的。”
冼清尘了然一笑。
他一笑,赫连仪就心慌,赶紧往外头张望几圈,生怕楚回舟这时候突然冒出来。
不对,他为什么要怕?
赫连仪再琢磨了一下楚回舟和冼清尘的关系,觉得自己好像是遗漏了什么关键要命的信息。
两人很快就到了临海镇,据赫连仪的情报所说,陈栀就消失在这里。
临海镇现下已没有多少凡人居住,街上冷清得要命,惨白的屋墙被海风吹得剥蚀掉犄角,临街悬挂的灯笼破了灯笼纸,露出里面的半截风裂残烛。
陈栀虽然做事说话不太着调,但在生死事情上还是很惜命的,怎么会来这种妖魔横行的地方。
冼清尘戴着面纱,胸前垫了俩路上买来的大馒头,走路却没有女子的气质,长腿一跨越过地上翻倒的渔网。这的人走得急,这些曾经赖以生存的东西都没有带走。
有几名修士认出是赫连公子,过来问问情况。
众人都知道赫连公子与楚仙尊早年就交好,当初楚仙尊拜上听云宗,还是赫连仪陪同一起的。楚仙尊飞了仙,二人更是常在清露山小聚。
赫连仪对几人的吹捧很受用,头顶的羽毛也愉快地立起来。
有探究的目光落在冼清尘身上:“这位是?”
女子身材高大,胸膛分外傲人,立在那一声不响,看不出究竟。
赫连仪挡了他的视线:“我远方表姐,叫三月。”
须知赫连这样的人家,堂的表的亲戚不计其数,哪知道具体是哪一位。几人抱拳,恭敬道:“三月姑娘!”
冼清尘也想抱拳,可手刚要抬起来,想起自己的身份,尽量将动作做得柔美一些,声音夹起来,听上去也颇为中性:“几位多礼了。”
赫连仪抖了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若不是有人在场,他要笑撅过去。
入夜,二人正一间间地查看屋子,忽听见几声惊慌失措的尖叫,伴随着魔物奇异的嘶鸣。
赫连仪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快步跃上房檐,掌心金色弓矢灵气逼人,不过眨眼的须臾,一箭带着破开虚空的架势,直朝着那声响处射去。
轻盈的裙摆翻落,冼清尘一手一个,揪着两个喊救命的修士上了房顶,魔物在他两步远处被流光箭矢击中,倒在地上不断挣扎。
赫连仪赶来,吹了吹口哨:“好配合!”
冼清尘呵呵一笑,甩了甩自己用力过猛而发疼的手腕,他高估了现在自己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目光向下看,救下的两人身穿淡粉色衣衫,面容都清纯可爱,桃花眼泪眼婆娑,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腿哭喊“姐姐”。
隔着面纱,冼清尘觉得这两人眼熟,可一时片刻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
直到两人报了姓名,一人说自己叫云齐,一人说自己叫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