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墨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赵知暖忽地觉得心中揪着疼,大颗眼泪滚落而下,滴在谢庭墨手背上。
烫得他缩了缩手,又急忙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暖暖不要哭,那二十四年对于我来说不过一场梦,很快就过去了。”
“谢先生就会骗人,二十四年,一共八千七百六十天,怎么能是如一场梦那样一晃而过的呢?”她心疼极了。
她现在才知道之前谢庭墨所说:“孤独一生又何妨?我已经习惯了。”这句话的含义。
寥寥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谢庭墨看着她的眼泪如断了线一般止不住流,后悔不已。
刚才他应该找个理由否认的,可是这样一直欺瞒下去又觉得愧对暖暖。
今日暖暖想起了一切,他哪里还有隐瞒的理由?
他捧着赵知暖的脸颊,凑上前去轻轻吻住那些流下的泪珠。
眼泪如海水一般咸,可他只觉甜美无比。
赵知暖瞪大眼睛,耳朵尖都红了,一下子就忘了哭泣。
可谢庭墨仍不打算放过她,最终在她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这一吻如蝴蝶拂过,却深深拨动了赵知暖的心弦。
“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过好眼下的每一刻才是最重要的。”他顶着她的额头温声呢喃,“此生,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
“好。”
这个好字不同于上一次的,充满了真诚和坚定。
赵知暖又休息了一日,三人才又启程往京城而去。
不过两日便踏进了京城的城门,只是这次京中与年前走的时候有明显不同。
一路走过来,竟然遇到好几个不顾别人的眼光,瘫坐在路边又哭又笑的人。
路过的行人纷纷摇头:“唉,又疯了一个。”
赵知暖有些诧异:“快两个月没回来,这是怎么了?”
“发疯的有中年人还有老者,最近京城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要是我没猜错,这应该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谢庭墨看着那中年人的打扮,“许是多年未中第,再次进京不能自已而疯癫。”
他果然没猜错,那发疯的中年人突然站起身对着天空吟起诗来。
一字一句之间都是平生不得志的感慨。
春日温暖的阳光将他花白的鬓角照得格外刺眼。
“这.....”赵知暖吞了吞口水。
想来也是,会试三年一次,除非一次中第,否则再试上一两次便要花上近十年的时间。
而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只是会试还没开始呢就如此疯疯癫癫了,也是可惜了。谢先生,你可不要这么想不开。”
她认真道:“这次就算没有中第也不要紧,还可以再试一试,就算再试不过,举人也是很厉害的。”
范进中举都能高兴疯了,那就算最后止步于举人又如何?
她可不想让他像那中年人一般一直执着于会试。
之前谢庭墨那么自信,可是就算他是重活一世,万事万物都发生了变化,结局也不一定会和原来一样了。
就像雪灾并没有给宁安城带来太严重的影响。
沈熙悦也平平安安从战场上回来了。
只是除了考试,人生还有许多种活法不是么。
谢庭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暖暖放心,有你在,你家谢先生会好好考试,更会好好活着。”
马车行至暖食记门口,众人听到动静纷纷迎了出来。
“暖暖,你终于回来了,这一路上都好吧。”秦子安拉着赵知暖上下左右地看,一颗悬着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好,都好。”赵知暖被他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哥,你是有多不放心谢先生啊。”
“那小子.....”谢庭墨冷哼,“我看着哪儿哪儿都不放心。”
“哥,其实吧。”赵知暖微微垂首,“谢先生就是之前我经常和你说的做梦梦见的人。”
“梦里的情景就是前世的我和他。”
秦子安震惊不已。
前世?
重生?
他三观都快碎了,原来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之前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原本报着玩游戏的心态在这个虚幻的世界活着。
仿佛游戏结束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一般。
可听了赵知暖说的,莫名感觉到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无论他是赵知冷还是秦子安,都是实际存在的。
他沉默了半晌:“那你和他.....”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一世,我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秦子安抿了抿唇:“也好,那就相信自己的选择,再续前世情缘吧。”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他们二人是穿越还是重生,都在这里踏踏实实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