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虎重重点了一下头,问,“初兄弟以为,哪种才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鱼死网破有鱼死网破的办法,俯首称臣也有俯首称臣的门道,出路没有最好的,只有最合时宜的,威虎寨由您一手撑起来,它的命也该握在您的手里,但…仍有一点需要谨记……” 初暒握着杯盏,目光一一掠过堂内众人后,郑重道,“无论做出什么抉择,人心要齐。”
外面夜色已深,天际有灿烂星辰,吃饱喝足后在威虎寨前院溜达打拳手下喽啰们的嬉笑打闹之声远远传来,齐威虎在那些声音中紧紧攥着手中空了许久的茶盏,缓缓道,“事关百余兄弟们的性命前程,容我再想想罢。”
初暒微微颔首,像是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似的,道,“小弟问这话不过是想先和兄弟们提前通个气,大当家的不必着急答复。”
楚六忙问,“二当家,您方才说有筹谋应对之法,究竟是筹谋什么?怎么应对呢?”
“只要朝廷不下旨撤兵,我们就终有一日会同慕峰青正面碰上,如大当家所言,在这虔来山中要想腰杆挺得硬,首先要握在手中的唯有人与兵器,只有具备这些肉眼可见的实力,朝廷哪怕再瞧不上土匪行当,在谈话交涉时也会对我们以礼相待,我们也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同他们不遗余力地讨价还价。”初暒用指尖点了点桌上地形图所绘两处,平静说,“我所说的法子,就是吃掉黑鹰岭,吞下刀客谷,让天下人周知,虔来山一脉中只有威虎寨才是独霸一方的草莽英雄。”
初暒神色如常的说出这些恣肆狂妄之言,听得忠义堂众人心里无不快意澎湃,但是齐威虎短暂地兴奋过后,重又开始冷静思忖她这话会引出的后果。
他在山中摸爬滚打数年,早有带领威虎寨叱咤虔来山的念头,可这么多年都没能达成所愿难道是因为自己懒得动么。
齐威虎:“我知初兄弟拿下豹子山心血思绪正是高涨的时候,但黑鹰岭这些年能如日中天、屹立不倒,敢连府衙的人也不放在眼里,其大当家燕山鹰绝不会同赖豹一样四肢发达,只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我此言并非是说初兄弟你不如他,只是仅从我们两寨人力来看,威虎寨也远不是黑鹰岭的对手,若真与他们正面对上,咱们在虔来山好不容易打下的光景怕是只会如灰飞般堙灭啊。”
虽然初兄弟的本事有目共睹,但齐大当家的说的也并无道理。楚六与伍二互相看了一眼后齐刷刷望向了初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初暒明白齐威虎心中顾虑,又道,“我所要人手不多,只前豹子山诸兄弟及新投奔威虎寨那些人足以。”
齐威虎还没说什么,伍二先急了,“那些新人才来威虎寨,是不是真心顺服当家们的还另说,二当家怎么能将后背交给那些人,指望他们为山寨流血卖命呢!”
初暒:“用人不疑,我自有我的办法。”
伍二本想多劝说几句,可一听这话,就知晓她心中有数,便也不再作声了。
楚六的眼神一一从初暒和伍二脸上扫过,他自觉这会儿不是自己插嘴的时候,于是将目光投向能最终拍板的大当家。
初暒要的是前豹子山诸兄弟及新投奔威虎寨那些人,这就是说她不会动威虎寨的根本,而只要那些新长出来的枝叶。
根在,繁茂的枝叶就总会长出来。
若初暒真能收了黑鹰岭与刀客谷,那威虎寨便会在中北声名大噪,他齐威虎说不准也能跟着沾光,倘若不能,只要及时壮士断腕,倒也没有什么损失,横竖威虎寨的根基还是握在他的手里。
斟酌许久,齐威虎终于点头,凝重说,“那此事就交由初兄弟办罢。”
初暒颔首抱拳,“多谢大当家。”
伍二上前一步,道,“大当家的,二当家在虔来山人生地不熟,小的愿随她同去,也算是为咱们威虎寨尽些绵薄之力。”
齐威虎点点头,“去吧。”
“大当家的,小的也想去!”
楚六高举着右手走出来后,殷勤的给齐威虎看茶,笑说,“伍二都能去,小的也要跟着,再说最近山里近来一直没生意,小的浑身都要长毛了。”
齐威虎抿着茶,“那儿都有你。”
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楚六嘿嘿笑了两声,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二当家,既然黑鹰岭与刀客谷咱们都瞧上了,要不咱们将难打的燕山鹰那头儿暂时缓缓,先去找刀疤脸的麻烦?”
“刀客谷领域规模不大,紧挨着黑鹰岭多年也没有被吞并,可见两个山寨当家之间不是有什么交情就是刀疤脸有心攀附,趋炎附势之辈惯会审时度势,等依仗的高山倒了,他自会寻找新的靠山,找他的麻烦实在多此一举,故而……”
初暒顿了一下,伍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距离刀客谷不远的黑鹰岭,听她沉声道——
“我们既然要打,就捡大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