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嘲讽的话,方蔚白真想掀开帘子和范千湖对质一番,他知道,江流柒在外面一定尴尬至极,可是将来知道要被退婚的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尴尬更痛苦,甚至有可能成为全芦州的笑柄,哪个女子被退婚了还会有人要呢?
而且,她将来的命运,可不止被退婚这么简单,如果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算好了,偏偏,她还要嫁到南戎,嫁给蛮王。
想到这里,方蔚白无心和范千湖争辩,只想躲在马车里,逃避这些纷扰,虽然他知道,躲避不是永远的办法,但此刻,除了逃避,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方法。
曾经,他也有一腔热血,也想有一世抱负,携爱人与志向青史留名,可短短的京都之行,就将这一切都打破了,他可以跑,可以带着江流柒一起跑,可是他父母该如何?江家父母该如何?
江流柒听到这话,血液冲上脑门,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范千湖一眼,但回击的话却噎在了喉咙,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说方蔚白多好多好,可是现在他真的连帘子都不肯打开,她还有什么底气回击范千湖?
方樱说道:“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哥!你把帘子打开,好久没见了,让小柒见见你!”
范千湖也跟着说:“是啊,人家等你这么久了,脸都不肯露一下,好歹让我们见识见识从京都回来的大人物长什么样啊!”
江流柒眼眸一直映着随着晚风轻轻飘荡的车帘,帘子背后的身影忽隐忽现,可始终没有见到方蔚白的面容。少女小声唤了一句:“蔚白哥哥?”
方蔚白无力的开口:“我累了,先回府了。”
去京都随行的几个同窗看着江流柒,也不似平日般熟络,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江流柒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只是说不出来什么原因,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缓缓而行,留下纷纷土尘。
江流柒没有挽留,也没有追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
方樱安慰道:“小柒,我哥他肯定是路上有些累了,而且京都那地方,呆久了也不习惯,是吧,水土不服也是有的,你先回家,等今晚回家我看看他的状况,我再找你啊,你放心,我哥不会变心的。”
范千湖和柴风对视一眼,少年不屑的撇撇嘴,想着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江流柒此刻难堪的表情,也不忍再打击。
江流柒勉强的笑了笑:“蔚白哥哥身体不舒服,还是多休息为好,有时间了,我再看他,海棠,我们回吧!”
海棠应了一声,悻悻的跟着江流柒走了。
方樱白了柴风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柴风无奈的嘟囔着:“不见人的是你哥,又不是我。”
范千湖注视着江流柒落寞的背影,萧条冷落,虽说不想看到他们幸福开心的模样,但看到江流柒此刻的难过,他内心当真有些不痛快。
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两人:“好了,都别吵了,回去吧!”
一行人各有心事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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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柒回到府上闷闷不乐,她想不明白方蔚白到底是怎么了,连晚膳都未用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赌气。
方樱答应了江流柒要回去问问她哥,送走了江流柒,方樱小跑着奔回方府。
方家父母看见儿子回来了,高兴地不得了,围前围后的想问问这些时日在京都的所见所闻,谁知方蔚白好像极度疲惫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回答,眼神迷离无神,好似掉了魂一般。
方家父母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方父方巡开口问道:“蔚白,你有事便说,不要让我与你娘担心。”
方蔚白只无奈的摇摇头,似是谁都救不了他一般,径直就要往自己的房里走去。身后忽然响起方樱的声音:“哥!你等等。”
方蔚白脚步稍稍停住,他知道她定是与江流柒刚刚分开,想来江流柒也一定有些难过,他想通过方樱探听到江流柒的消息,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方樱走近,开门见山的问:“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没看见是小柒啊?”
方蔚白一直低垂着眼眸没有对视。
方樱是个爽快人,她和江流柒一样,可受不了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出来?你是真的生病了吗?小柒刚刚可是给了你台阶下,但是你不能对她这种态度啊!你忍心伤害她吗?有什么事大家一起解决!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句话真的戳到了他的心底,他怎么忍心伤害小柒?是,有什么事大家不能一起解决呢?他为何要独自背着这份沉甸甸的重担呢?也许说出来大家会一起想办法呢?
方蔚白抬起眼眸,迎上方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门外一声响亮通透的音调响起:“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