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历经坎坷之后总能领悟到一些东西——有时候是踏破风雪对一切不公释然;有时候是决定同化进黑暗之中。
曾经伊斯坐在山顶圣洁的金光之下,为世人流下悲悯的泪水;如今她置身于黑暗中的红椅之上,举手之间已不爱世人。
林楚决不接受这样的伊斯,他想要做一回伊斯真正的孩子,帮她排忧解难,帮她把从前意气风发的将军找回来。
“你的世界不该有那么多为什么。”伊斯却紧锁心墙,甚至视林楚决的话为冒犯,冰冷的眼神像是能杀心。
随后她拿起刚刚的红joker扑克,嚓一下撕成两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等你学会不再针对这些问题问我为什么,这张牌再交到你手上吧。”
伊斯还是在说权力。
林楚决的内心狠狠一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永远不能当她的孩子,只能当她几番考量终于选定的继承人。
忽然身后吱呀一声,林楚决下意识闻声看去,发现贝钧言欣欣然拉开办公室的门。
“上校,您该离开了,将军之后约了其他人开会。”
她礼貌地逐客,其实是不想让冲突继续爆发。
林楚决一整天都心情不好,直到晚上重新见到了徐迢,他才稍微缓过劲来。
徐迢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林楚决坐在书桌旁,桌面上摊开一本自己没见过的旧笔记本。只见他少有地愣神发呆,手指不自觉轻轻摩挲着笔记本泛黄的纸张。
徐迢的角度看不到笔记本上的内容,实际上纸面上只有一句被幼稚笔画拼出的话——希望并不渺茫。
“你怎么了?”徐迢皱了皱眉开口。
林楚决转头看到徐迢,顺势把笔记本盖了起来。
“你去找过伊斯了,她什么和你说的?”徐迢根本没有看向林楚决。
他伸手将公文包整齐搭在低矮的柜子上。
林楚决盯着他恍然愣神——徐迢纤细的腰肢与手臂、用力抬起公文包时微微皱起的眉头……每一秒的样子都让林楚决觉得好看得不可方物。
转瞬他又觉得惋惜,骤然请喘了一口意味深长的气。
徐迢放好公文包想要低头换鞋。
林楚决突然噌一下从位置上站起,往玄关大迈两步后自觉蹲下,先徐迢一步握住了他骨骼分明的脚踝。
徐迢的倾身的动作顿住了。
他重新直起身体,任凭林楚决拽他的脚踝。
“伊斯……”林楚决有力的掌心磨蹭徐迢的腕骨,一边动作小心地给徐迢换鞋,声音跟着顿了顿。
“我没有找到答案。”
“我好像能与你感同身受了……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欺骗,但无论怎么质问,永远只能得到搪塞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皮鞋换下拖鞋穿上,林楚决刚重新站起,徐迢便自顾自操控轮椅往前。
“伊斯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不必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只需要瞄准成为新一代统治者的目标就够了。”林楚决跟在身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她从来没有在乎过我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为了成为她口中的【下一代明智的统治者】用尽所有力气。可我突然发现成为统治者还需要把坏的扮演成好的,我不想再走下去了。”他最后低下头去,站在原地不说话。
“她不给答案就自己找,就和我一样。”徐迢一边回答一边脱下衬衫外套,把睡衣换上。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顺从她是不行的。”
徐迢不再反驳,只是低头专心致志地扣好睡衣的纽扣。
通常他喜欢将领口随意敞开一些,松松垮垮的衣服挂在他肩膀上,好像随时可能滑落下来。
林楚决此刻依旧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能坐到床上去吗?”徐迢突然转头问。
林楚决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直接顺了徐迢的意挪了位置。
他坐到床沿后,恰好能与坐在轮椅上的徐迢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