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安大哥。”
他跟着铁柱一路小跑至关口,县长和几名随从在路口候着。
章县长吹了寒风鼻头冻得通红,用手捂着嘴鼻抱怨道:“怎么还没到?”
陶修在离县长数丈远处站定行礼,县长高声道:“陶修,你本是汝丘县人,却大老远跑我西海来做义士,精神实在令本官感慨佩服。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今日你就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现在就能回?里面还有一百多病人。”
县长:“三位老医工已跟本官详谈过病情,接下来只会往好处发展,没有更坏了。你来的时日够久快些回去吧。”他从随从手中拿过沉甸甸袋子举在手上:“这些钱是你连日付出的奖励,可惜你的户籍不在我西海县,不然本官一定在其上给你记一大功。”
“大人,我想再留下待个十日……”
县长立即阻止:“不必,今日就收拾东西回去,我派人送你一程。”要不是公仪家二公子叫人连送两封信来,他绝不会守在路边等这小子。
陶修回到灯明寺向安桂说明情况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和来时一样,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袱,他抱上了两只母鸡。
草棚里用过的碗具、席子等物摆放整齐,安桂朝棚内望了一眼道:“各处就你住的地方最干净,这一走,哥哥我估计很难再见你。”
陶修感激道:“安医工给我许大的照顾我感激不尽。西海和汝丘相距一百多里,往后我要得了闲一定来拜访大哥,不过不能再在这鬼地方见面。”
母鸡在他怀中嗷嗷惨叫,叫的人心里发毛,安桂拍着他的肩膀道:“快走吧,吵死了。”
“后会有期,安医工。”
因平时的食补都是陶修在添加,病人也就记得他的好,见他要走纷纷走出破寺庙站在院门外齐齐向他挥手告别,这一走,可就没人再添补好吃的了。
县长大人命人用牛车将陶修一直送到汝丘县地界,再往前,汝丘人也是不肯让西海县人靠近的。
陶修抱着两只母鸡出现在玉河村时引起一阵轰动,这轰动并非因为他做义士的“壮举”,而是怕他携带温蛊回来。村民没有太为难他,只是让他先在村外的钟山上住个十几天再回来。
他把两只母鸡丢到院中的绒花树下,让泪眼兮兮的陶舒认真喂食,背上包袱毫无怨言上了小钟山。村民送他不少熏身的草药和吃食,不算冷漠无情。
小钟山上有个山洞,陶修对此熟悉不过,八九年前他师父辛南佐装成疯老头霸占山洞后就很少有人靠近。唯一试图靠近的人还是辛南佐第一年来的时候对他很不服气的村民老刘,一定要钻进洞里看个究竟,可惜老刘进山洞还没适应光线就被辛南佐割破半边膀子踢了出来。钟山附近的人瞧辛南佐霸道又疯傻却孔武有力,便情愿把山洞彻底让给他。
陶修当辛南佐徒弟一事玉河村并没有人知道,村民只见过他给老头送过几次食物,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疯老头跟陶家捡来的孩子走的近,一个疯,一个不肯说话,气味相投。”
山洞不是很深,空旷阴暗带回声,初冬时节里面既清冷又漏风,里面一块大石头上铺了麦草和一张席,石床旁边是几块石头简单垒成的锅灶。好在山中最不缺的就是枯枝干草,陶修从外面背回一捆柴火时见洞口放了被褥,正是他自己的被褥,四下环顾小山林,早已没有陶舒的影子。
天黑的早,他担心陶舒独自下山危险,沿着山中的小道往山下跑时却追到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人。
“江良?你怎么会在山中?”
两人之间虽相隔一段距离,仍能见江良局促不安的表情,“我,我听说钟山这个季节有野鸡野兔,在山中转悠大半天也没逮到,正准备回去了。你又怎么在这里?”
天色将晚陶修就长话短说,几言带过西海县一事。他送走江良后才回想起他抓野鸡野兔的工具都没带,空空两手,便替江良找了借口:可能只是来勘察地形。
烧了篝火的山洞在夜间也清冷透骨,不知师父那把老骨头如何在洞里一住就是八九年的。熬的粥喝光了,肚子还饥肠辘辘,陶修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枚鸡蛋丢进热水里,他盯着沸水中的蛋和跳动的篝火,思绪迷茫,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将是难熬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