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止自己会被看不起,就连周家都会因为她而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赵榆兀自提着心,思索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后果。
然而——
“怎的没有关系?即便这野鸡是你周家抓的,但这畜生不知偷吃了我家田地里多少稻谷,这损失谁赔?”
……赵榆高高悬着的心立时降了下来。
她低着头,眨了几下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取什么态度。
野鸡吃了她家水田里的稻谷……
赵榆悄摸地抬眼看向周婶,果然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周婆子都怀疑她是不是干活摔坏了脑袋,“你也说这是野鸡了,它在野外寻食,你家的谷子难不成种家里,不种野外?”
四周都是山,水田里的谷子又接近成熟,黄澄澄的,引来野鸡偷吃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若是心疼那些被吃的谷子,自己就该多去田边转一转,或扎几个稻草人摆着也行得通,没瞧见现在家家户户时不时的就往稻田跑,防的就是这些尖嘴啄食的东西。
她周家也同样如此。
周婆子继续道:“你也这把年纪了,野禽偷吃谷子也不是新鲜事,它不止吃你家的,别人家的它也照吃不误。”
“怎的别人不上我家门向我讨要这只野鸡,偏偏就你特立独行,是你家的谷子长的比别人的金贵还是怎的?”
陶氏可不听这些,她认定了这只野鸡有她的一份,“家鸡也是靠谷子喂才长得肥,这野鸡吃了我那么多谷子,说是我养的都不为过。”
“我也不要一整只了,半只我也能勉强接受,看在你我两家同村的份儿上,大家各退一步。”
周婆子“呸”了一声,这么强词夺理,她都替她臊得慌,“好一个厚脸皮的汪家媳妇!”
“山里的野鸡都敢说是你养的,怎的不说那些豺狼虎豹也是你家的?”
“还想要半只鸡?我一根鸡毛都不给你!外头讨饭的都还要脸呢,你陶氏倒是厉害,竟把他们都给比下去了。”
陶氏十分恼恨,大着嗓门道:“你骂谁厚脸皮?我家谷子被偷吃,要赔偿难道还错了?!”
周婆子冷笑一声,“你要赔偿你倒是向野鸡要啊,谁吃了你的谷子你找谁去,上我家作甚?”
“我周家又不欠你的,抓到的野鸡凭什么要分给你?”
“不说野鸡数量千千万,你有能耐认出是哪只偷吃的?即便你认定了是我手上的这只,那你不仅不该不知羞耻得向我讨这半只鸡,而是得感谢我家替你杀了这贪吃的玩意儿,让你田里剩下的谷子得以保存下来。”
陶氏还未开口,一旁听着的汪文已经起了心火,不客气道:“周婶子你这话未免太难听了,我家辛苦伺候了半年的粮食被偷吃,我要一半这野鸡肉有什么不对?”
他顿了一顿,语气阴阳道:“莫不是你周家上次抢了李家的兔子得了便宜,现下又想将属于我家的那份鸡肉也给昧下去?”
好一个将黑的说成白的!
周婆子原本不稀罕再和他们多说,想要将两人赶出院子,一听这话,她心气一阵上涌,顾不上再给对方留面子,张嘴就要开骂。
这时,院门口再一次传来动静。
赵榆回头,就见两个男人站在门边,其中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肩上背着一个深色布包,一脸疲态,正扶着门框看向里头,待看见了要找的人,这才不轻不重的喊了声“娘”。
周婆子才刚刚吐出两个字,就被这声称乎打断,抬眼一看,就见自家大儿子风尘仆仆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
“大郎?”周婆子又惊又喜,“你怎的今儿个回来了?”
见到周田,汪文和陶氏也很惊喜,但他们的惊喜不同于周婆子,而是庆幸回来的还好是周田。
刚刚他们听到那声“娘”,头皮都紧着发麻,还以为……还以为回来的是周禾。
若回来的是周家老三……
陶氏母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周田回道:“宗祠提前几天修缮好,财主老爷便结了工钱让我们回来了。”
周婆子这时才注意到院门外站着的大柱,忙招呼大柱进来喝口水。
大柱是他们这个村村长的大儿子,为人厚重,隐隐有接替他爹村长之位的意向。
也因此村里人不怎么拿他当小辈对待,有什么事除了村长外,也乐意找他。
王大柱因修缮宗祠的活已经一个月没回家,本想拒绝周婆子,但见周家院子里还沾着汪家两个人,尤其是他们脸上神情并不好,念着他爹有村长之责,王大柱只好应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