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茶盏往朱令仪手边让了让,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一口,才了然道:“这就对了。”
“咱们这行当就是这样儿。你瞧瞧,咱们的顾客,不瞒大侠你说,基本都是穷人,不止是乡下的,城里也有许多穷人。”
“咱做穷人的买卖,可没有看不起穷人的意思,再穷也是咱衣食父母不是?
从买卖本身说,咱们是接两头的,光有穷人还是不成,还得有大富大贵,家财万贯的富人。
普通人家,一件衣裳巴不得传三代,实在破了还能给孩子当个尿布,打隔褙做鞋面,哪有值钱的东西舍出来换钱?
再说富人,县城里的富人顶多就是乡绅,能有几家?能多富裕?
顿顿吃饱白米饭就算不差了,又能舍出几个东西来典当或者换钱的?
根本撑不起一家估衣铺。”
这么些年,也有人不信邪,特地大老远地把旧货弄去县里卖,结果赔得连裤、哦哦,赔得血亏。除非是清仓不计成本,专门往县里拉几车跑一趟。不然,合不上本钱。
朱令仪点头,确实,除了货物本身,还有运输成本和人工成本,还不止,比如住宿,伙食,各种意外情况的花销,加上旧货本来就不可能多高价,东家好歹还得挣几个,如此一来根本就不符合市场需求。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看着梁七等人各种挑选。
有朱大侠坐镇,估衣的伙计可不敢瞎喊价,都是老老实实的实诚价,结果每个人都挑了一大包,里外上下全套。
说来他们一路要往京都去,人生头一回,咋也不能穿得破衣烂衫地进京吧。
***
几个伙计兴奋地从估衣铺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朱令仪找了个摊子吃午饭。
好巧不巧,一顿饭的功夫,竟然遇到几波其他出来逛街的伙计。
这下好了,梁七被迫刷脸,带着人家去估衣铺买货去。
朱令仪让他们今早回去,别瞎逛,然后自己溜溜达达在街上逛。
府城果然是富裕啊。
只看各种商铺基本都是人来人往,说得夸张点,就连卖香烛纸扎的铺子都有进有出的,并不冷清。
朱令仪没见过,但认识招牌,特地跑进去看看。
香烛纸扎铺子的老板都给吓一跳,还以为怎么得罪这位大侠了呢,没想到,人家是来长见识的。
这位也不怕朱大侠抢生意,问过她不忌讳,还给她展示了几样纸扎活计,什么纸扎的牛、马、车、房,美人、侍婢,书童、管家,金山银山,真是巧妙。
朱令仪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是牛和马?不是猪羊或者其他?”
掌柜的被问的一噎,无语了半晌,才咳了一声道:“这个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具体为何说不好,但可能是牛马都是珍贵且特别能借力的牲畜吧。”
嗯,好像有点道理。
朱令仪点点头,看着掌柜十分为难的样子,把肚子里另外的几个问题咽了回去。算了,算了,再问估计掌柜以为她来砸铺子呢。
她只得尴尬地告辞了。
之后又逛了华丽的首饰铺子,锦缎铺子,豪华的成衣铺子,脂粉铺子,甚至在一家铁器铺子里遇到了梁七和小八。
“咦,怎么就你们俩?其他人呢?”
梁七正对着人家的铁器制品观摩,见到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道:“东西太多而且他们也买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客栈了。”
他俩的东西让人给带回去先。至于他么,难得来到大城市,自然要看看自己行业的店铺,观摩观摩,学习借鉴啥的了。
既然碰上了,朱令仪也在这家铺子里逛了逛。
这里还挺齐全的。
除了农具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甚至暗器。
“这个是叫暗器吧?”她拿着一个铁质的盒子转来转去找人询问。
谁知伙计早没影子了。
“别找了,估计是请掌柜或者东家去了。”梁七已经见怪不怪了。
果然,不多时,听得一串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个棠脸的壮汉从后门进来了。
一通寒暄是免不了。
掌柜的见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盒子,介绍道:“这个是江湖版的暴雨梨花针,咱们这个是自己琢磨着做的,其实是仿制品。”
对别人,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暴雨梨花针?这是什么暗器?”请恕她不在江湖,不知道这玩意。
掌柜的也是东家抽抽嘴角,心话,大侠你说啥是啥,反正你不在江湖,江湖也都是你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