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京城就还有三个驿站了。
他们到的不算晚,可驿站已经没有那么多空余的地方了。
她拿出谢家的令牌,也才勉强被安置到后院的后罩房里,而沈吉带着人有官府的公文,自然有正经的院落的。
沈吉邀请她一起的。
不过,她不可能丢下自己的百十号人马的,这些可是她发家的资本来着,别人看不上,她看得上。
好在虽然是后罩房,屋子却够多,院子也大,他们这一行人挤一挤,好歹能吃口热乎的,牲畜也能卧下歇歇。
朱令仪抱着胳膊里外转了一圈,见人马车辆挤挤插插的塞在一个院子里,不由心塞:
果然是靠近京城啊,别管什么寒冬腊月的,来往京城的官商都不少。
如今还没到京城驿站就挤成这样了,后面几天,估计都没地方让他们进门。
也不知道石掌柜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她看完后罩房这里,又去前面巡视。
刚到前院,一个门里出来个驿丁,眼睛高到眉毛上,朝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底道:“哪儿来的,你?瞎溜达啥?不知道这是。。。。。。”
后半截话被人拿胳膊拐了一下没说下去了。
朱令仪乜了他一眼,没管俩人的眉眼官司,兀自走了。
见她走远,那个叫李二的驿丁不乐意地朝刚才拐他的人道:“咋地?刚才干啥不让我把话说完?”
那人拿指头虚点了点他,恨铁不成钢地道:“要不是看你姐的面子,我稀得管你!”
“你知道她是谁么,你就那样说话?我看你是肩膀抗累了,想给脑袋搬个家了。”
“切,不就是一帮赶大车的么。”李二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儿,“姐夫,我可不是吓大的。提我姐也没用。”
“行,记得你这话啊。有事儿你可别连累我,也别找你姐了。你也说了,提你姐没用。”说完,一甩手,气走了。
李二扭头瞅着姐夫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犯起嘀咕:难不成真有什么大的来头?
他摇摇头,不就是借谢家名头的么?每年这样的人还少了?
青州驿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每年来往的达官显贵数不清,皇亲国戚更是不老少,别看他们只是驿丁,但是这个小小的差事它是世袭的,所以,一般人他还真不咱么害怕。
毕竟那些官老爷啥的,自持身份,一般都是给钱打发他们,轻易互相不得罪。
他们也早就练成眼高于顶的习气了。
就他姐夫那人,比他干驿丁时间长好几年,平时可比他能拿捏人的。
想到这,他眨巴眨巴眼睛,他姐夫这反应有些不大寻常啊。
思来想去眼前一亮,他转身去了沈吉的院子。
他记得这些人来的时候跟后罩房那些赶大车的是一波来着,住的时候倒是分开的。
对方也是官面上的,应该能打听一二。
***
“你问她?那你可找对人了。”一个衙差掂掂手里的银角子。
这一路都没捞着和外面的人炫耀了,可憋得够呛,别说给钱了,不给他都能说三天三夜。
。。。。。。
一刻钟后,李二神情不属地走了。
他,有些后悔,不,是后怕了!
他真不知道那就是那个朱大侠啊。
他站在院子里犹豫半晌,算了,刚跟姐夫放了狠话,现在去找姐夫,看他那怂样估计也没办法,李二一咬牙,自己去。
朱令仪巡视完前院,刚往回走,一个人形物体突然在她不远处“噗通”一声跪下了。
“小人有眼无珠,没认出是朱大侠当面,冲撞了您。您大人大量,饶小人一回。。。。。。”
“砰、砰、砰”连着三个头,还磕挺响的。
这番操作声音不小,也没避着人,驿站里人也不少,正都闲着,少不了有人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朱令仪抱着手臂淡漠地看着他磕完,一步一步走近李二跟前,停住脚,弯下腰,问他:“唔,你这前倨后恭的,是特地打听过我了?”
说着,打量他一回:“怎么?你这是害怕了?”
朱令仪直起腰,扬着下巴对着他,蔑视道:“就你,放心,不值得我一刀。”
然后,她就那么轻飘飘地走了。
李二听了,又羞又有点恼,还有点放心。
一时都不知道什么表情好了,硬生生等了一刻钟,才拄着膝盖,慢慢爬了起来。
抬头就对上好几双这样那样充满含义和探究的眼神,他恶狠狠地瞪回去,都是主人身边的狗侍卫、狗随从,有什么资格看他的热闹!
哼!他扑扑裤子上的雪,没事儿人似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