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韩望离开南洲府那日,张灯结彩,两岸锣鼓喧天,老人孩童竞相追逐扶送。
回到京都,城门大开,又是另外一番欢迎景象。
总之这次剿匪除却圣上多年心腹大患,即便得罪十几个州县官员,朝中也无人置喙。甚至那些平日里跟南洲府走得近的朝臣,此刻恨不能跟南洲划清界限!
回到京都,韩望先进宫面圣,天晚才携一车赏赐回到国公府。
沐浴更衣后拜过祠堂中的先祖,用过饭,韩鼎中又将韩望喊到自己书房,两父子促膝长谈到半夜。
韩望是顶顶有出息的孩子,有谋略,忠心耿耿,又耐得住边关苦寒寂寞,不然圣上也不会派他出战端了全胜堂老巢。
但在韩鼎中看来,出师大捷,此番顺利剿匪固然令韩望在百姓中收获一些威望。
但官家向来多爱文臣胜过武将,一向谨言慎行的国公爷韩鼎中,少不得又要敲打提醒韩望,切莫因此居功自傲。
韩望不是那样的孩子,他谨遵教诲。
此时韩鼎中才问起他有没有受伤?
韩望道:“打仗哪儿有不受伤,都是皮肉之伤养两日便好了,父亲不必挂心。”
韩鼎中欣慰地拍拍儿子的肩,吩咐他早些回院休息。
谢氏原本也有许多贴心话要跟儿子说,可老爷把人拉走,直到二更天也没放回来。
谢氏由海嬷嬷陪着,等在韩鼎中书房旁边的偏厅良久。
灯火摇曳,韩望才负手出来。
谢氏把人喊到厅里简单说了几句话。
可知她这大儿子也是才成亲不到两月,小两口正是该如胶似漆恩爱两不疑的当口儿,圣上竟把人派出去剿匪,让儿媳守在空闺大半个月。
谢氏道:“儿啊,回去好好宽慰你媳妇。自她嫁进门来,晨昏定省,礼数一点不错,我看了甚是喜欢。难得是清流人家出来的好孩子,你出门剿匪一走就是二十天,回来了千万别冷落她,好好跟她说说话。”
韩望道:“儿子知道。”
谢氏嗔怪:“你一个武将,惯与刀枪混,向来没有你兄弟那百转千回的哄人耐心,回头真该学学二郎,看他是怎么哄他那媳妇的。”
说到这个,再有两三日,二弟怕也是要娶亲了?
谢氏说道:“定的六月十六,到时候你这个做大哥的替他撑撑场罢。”
嘘寒问暖一阵,谢氏这才紧巴巴催着韩望回院子早些安置。
小别胜新婚,阔别二十来日,自是有许多亲热要叙。
只是那杨慕姝是读书世家的锦心闺秀,知书识字文墨极通,最是安分守礼。
她昨日便闻得夫君今日归京,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只是一直等到午后,听说他又进宫面圣述职。
韩望日落前回家,晚饭又是在婆母院子里用的。
杨慕姝便将早早让小厨房备下的菜肴,挑拣了三四样过去孝敬公婆。
她自己在屋里吃过饭,又去看了眼厨房明日的采办。过两日是小叔子成亲,虽邀了四司六局到家里来置办宴席,用不到主人家操太多心,但府里其他日用开销供应,还是要仔细查问。
是以到现在,她还不得见他呢。
沐浴后,杨慕姝坐在靠大窗户的凉炕上刺绣,屋子里放了足足的冰,倒也清凉。
底下丫鬟忽传。
“大爷回来了。”
慕姝心脏悸动一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便站起身出去迎他。
韩望走进来,看见媳妇因天热,穿着素色抹胸,下着裙,外面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无袖冰丝长衫。
“夫君回来了。”她笑盈盈迎上来,对他微微颔首见礼。
韩望并非那不懂柔情的粗矿汉子,从前父亲也是拼命把他把儒将方面培养。
进到室内,一阵冰凉沁香便裹挟了上来。
韩望看着出水芙蓉一般的妻子,心中在战场上的尖锐与狠厉,早已被温软六七分,他伸出手扶了一把妻:“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顺手抚了抚她耳边的几缕青丝。
粗砾的指腹揉到那点子温凉软肉,慕姝的脸颊便绯红了一半。
韩望道:“我先去洗漱。”说完便径直走向净房。
一般这种时候,是不需要慕姝进去服侍的,他没有那个习惯。
慕姝便将冰镇好的甜瓜、饮子命人端出来摆在桌上,等他出来好用。
谁知没等多久,韩望便洗完出来,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甜瓜蜜枣,他对那个不甚有兴趣,目光浅浅搜寻妻子的身影。
却说慕姝怕韩望用不惯那瓷枕,忙去厅房里寻了玫瑰菊花装的天青色夹纱新枕头来给他用。
进来正好撞上出来寻人的韩望。
两人都是相视一愣。
慕姝抱着枕头,羞滴滴地垂眸。
韩望则是直视她片刻,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说道:“先睡吧。”
撩开帐子把人放进内卧,喘着气道:“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再打我脸了。”
出征前夕,他因太孟浪,又因为没有很多经验,埋头耕耘折腾直到三更天,最后一回好似把她弄伤了。慕姝一个刚禁事的大家闺秀,哭都推不开他,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挣扎间手指甲不当心刮花了他的下颌,就一丝艳痕。
结果翌日官家临行前赐酒,注意到了那儿,还追问了一番。
韩望忙找了个合适借口才遮掩过去。
所以她要是真恼了,抓他身上哪儿都行,总之别让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