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沛之拿着电话走出厨房，抬眼看见郁钦在吃牛肉干。

“嗯，你们也注意安全，别随便出门。”

他眼尾微合，并没有对偷吃零食的妖怪多说什么。

手机对面传来母亲的叮嘱声。

宁沛之耐心应下，走到沙发旁顺手抢了郁钦的牛肉干，扔进嘴里嚼。

郁钦：“……”

牛肉干带筋，不太好咬。

“……沛之，你吃什么呢？晚饭吃了没有，别是又点外卖吧？”林青女士不赞同道。

“没，”宁沛之对郁钦挑挑眉，“就一个小孩给的零食。”

“……你怎么还要人家小孩子的东西，到时候别给人惹哭了。”

“哭不了。”

“你别不听，小孩子上下句话没准头……”林青话音一顿，“你还认识你们小区有孩子的家庭？没听你提过啊，别是季然生的吧？”

宁沛之语塞。

搞不懂他妈脑子里在想什么。

季然是有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不过前段时间已经分手了，他妈不是也知道吗？

“……行了，妈，先不跟你说了，我做晚饭。”

宁沛之三两句告别后挂了电话。

接着长臂一伸，一片牛肉干又到了嘴巴里。

全自动掏牛肉干神器。

郁钦垂头盯了空空如也的手两秒钟。

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他沉思的片刻，宁沛之带着笑意的声音于头顶响起。

“好吃。”

郁钦抬头，目光不经意扫过宁沛之的侧脸。

客厅灯光柔和，描摹着宁沛之脸颊的轮廓。

他微扬着下巴嚼牛肉干，咬肌轻动。

一向凌厉的双眼也弯弯的，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拂过下眼睑。

灵动跳跃，熠熠生辉。

郁钦一瞬间看愣了，呼吸变得轻柔缓慢，微张的嘴巴也忘了合上。

这副样子在宁沛之眼里就是傻子。

于是……宁沛之俯身，给了郁钦一个脑瓜嘣：“想什么呢？”

郁钦：“……”

怎么还打人呢。

郁钦嘴里叼着营养液吸管。

两口干了。

一百零八一瓶的营养液愣是喝出三块钱冰红茶既视感。

超市带回来的土豆牛腩和酸辣大虾还热乎着。

宁沛之在椅子上跷二郎腿，摆上饭菜。

他咬了口牛腩，头也不抬：“最近几天你别随便出去，露台也别去。”

郁钦放下营养液瓶子：“噢，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他对自己的小身板很有自知之明，万万不可能在台风天气出门挑战极限。

此话一出。

宁沛之瞬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在问他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

“……”

微妙的眼神简直让人气恼，郁钦背过身去。

他到底哪里给宁沛之留下了愚蠢的印象！

-

晚间A市迎来大降温。

台风终是压过高温，裹挟着云层席卷而至。

宁沛之再次起身检查门窗。

他站在落地窗前，天色逐渐阴沉。

灯光在他脸部投下阴影，窗外落叶随风起，寂寥又空荡。

“你看什么呢？”郁钦见宁沛之站在窗前发呆，爬上他的肩膀。

宁沛之偏头垂下眼帘，看着肩膀上自来熟的小妖怪，面无表情呵斥：“下去。”

郁钦没理他，反而顺着他的视线透过窗户朝外看。

湖边的柳枝被妖风吹得胡乱飞舞，柳梢直指天空，风力强劲。

短暂沉默后，宁沛之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戏谑：“我在想……这阵风能把你吹多高。”

“？”

亏他还以为宁沛之心情不太好，还打算来安慰安慰。

自作多情。

宁沛之显然是随口一说。

他感受着肩膀妖怪的重量，懒洋洋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

再踩下去肩膀都要成高低肩了。

“……什么变胖啊，”郁钦说，“我这是恢复。”

“哦，那你是什么品种的妖怪？”宁沛之歪着头。

上一回他没查到，眼下聊起来才想起问郁钦。

照这个进度下去，没多久郁钦就得胖跟篮球一样。

“不知道……不重要，反正马上就化形了。”郁钦被宁沛之带着坐到沙发上。

宁沛之：“……”

密实的绒毛刺挠着宁沛之脖颈与肩膀连接处，他伸手把郁钦揪下来。

就不该指望他能记得什么。

沙发上亮着屏的手机被郁钦推到一边。

目光清澈地盯着宁沛之。

“听说你是给妖怪整形的？”郁钦说，“那你应该看过很多妖怪化形的样子吧？你觉得……我以后会长什么样？”

郁钦支棱着绒毛转圈，三百六十度展示给宁沛之看。

脑中快速闪过种种宁沛之可能会给出的评价，郁钦嘴角微微抿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

宁沛之久久没开口，支着下巴，视线在郁钦身上游走。

郁钦的心跳随着宁沛之的打量而缓缓加速，愈发期待结果了。

哪知细究过后，宁沛之开口就是一句：“你？”

最后还故意拉长语调：“就那样吧——”

“？”郁钦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忍不住追问，“什么样啊？你告诉我呗。”

他跑到宁沛之腿边，趴到人家大腿上调整坐姿。

“嗯……”宁沛之拖长声音，假装沉思，“你原形这样子……化形之后身上应该也有很多毛吧，总之——你不会秃头。”

“……我怎么可能秃头！”郁钦服了，合着宁沛之净瞎说。

他可不会像手机视频里的讲师教授一样，只有脑袋旁边一圈围裙。

“没说你秃头，我说的是你不会秃头。”

宁沛之身体前倾，伸出手指按在郁钦毛茸茸的脑袋上：“不过你的身高恐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