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月想说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到最后,也只回了一句“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如果给你带来过哪怕片刻的快乐,那也再好不过了”。
*
时间线回到当前。
应时月出门的时候,大多数队友已经到总选场馆了。
他昨天排练回来后太累,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手机,却不料睡了过去,没来得及调闹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九点,公司派的大巴刚刚开走。
于是应时月干脆收拾好再出门,以免再去现场和队友们挤着用为数不多的化妆间。
出门前,他给亮屏一整晚电量清零的手机插上充电宝。再度开机后显示的正是昨晚睡前浏览的论坛链团专组。
随着网页一个自动刷新,应时月就看到了飘在首页的、写着乔亦名字的帖子。
这事昨晚L队队群里讨论了一整晚。
乔亦是L队的初代队长,也是曾经的队魂,在每个L队成员心中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自然,有关乔亦的一切消息都能在队群里掀起巨浪。
最早的消息是一个小后辈发出来的,说上次去何姐办公室谈事,看到乔亦刚从她办公室离开。
一开始大家不信,纷纷回复说是不是你看错了,乔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但小后辈言之凿凿,坚称自己就是因为乔亦才进的链团,认错谁都不可能认错这位,逐渐也有人信了,并开始在群里讨论乔亦回归的可能性。
直到彩排结束回宿舍的应时月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他承认他只是随手一发,但群内的刷屏不约而同般瞬间停止,快得好像有人暗中指挥。
几分钟后,有人打头,群里开始聊其他消息,有关乔亦的话题也悄悄被顶了上去。
队里都知道不能在应时月面前提乔亦。最开始只是身边的队友小心回避,最后逐渐变成了全团默认的“规则”。
链团成立八年,一期生毕业的毕业退团的退团消失的消失,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五个人,个个都是在团内受尊敬的大前辈,大家在这种小事上也都会顺势尊重。
但其实没关系的。应时月心想。
他只是懒得主动声明,但乔亦这个名字此刻于他而言也不算那么禁忌——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后知后觉明白很多道理,比如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友谊,朋友往往都会渐行渐远。
他和乔亦也不例外,只是这个渐行渐远的过程被加速了而已。
即使到如今看到这个名字依旧觉得微妙,依旧会心情波动,但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一段不算善始善终的友谊。
在看见乔亦出现之前,应时月始终是这样想的。
*
总选场地租在市郊一个容纳万余人的体育馆,比他们平日里公演的剧场大了不少。一年一度的日子,有很多粉丝从外地赶来,入场时间还没到,她们大多还在场馆外成群结队交流、又或者是发应援。
应时月骑着电动车绕到后台入口。
一路过来有不少粉丝认出他,有他自己的粉丝喊话:“月宝你怎么又在骑电动车!”
“我快迟到啦——”应时月刚冲她们招招手喊话,接着对面就让他不要单手骑车,很危险。
他回了句“好”,然后低下头无声地笑。
虽说人气下降,但他依旧有一群很爱他的粉丝,其中不乏从还没长开、又什么都不会的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他,坚持了整整八年的粉丝。
某种意义上,这群人就是他此刻还在链团坚持的理由。
链团严格意义上算娱乐圈边缘,没外务的时候薪水并不高。应时月本科成绩一般,但好歹也是top2热门工科专业,凭他这个每年降一点的排名,退团找一份传统意义上的大厂工作反倒或许是更好的出路——毕竟做偶像可能不到35岁就会失业。
但还有一群希望他站在舞台上、站在台前的人,她们……和乔亦,都曾一度在人生艰难的时刻成为他的支撑。
应时月永远感谢她们的存在。所以如今来到了第八年,身边队友换了一群又一群,他却始终没走。
停好共享电动车后,应时月给门口保安出示了演出证,进入体育馆后台。
后台如同预料中吵闹。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在其他人还在争少数几个化妆台时,他就已经挑了个安静的沙发坐下来,插上耳机看过会要表演的歌。
结果没看几秒,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计划。
“月宝!”染着一头红发的男生伸手环过应时月的右肩,相当自然地在他左侧坐下——动作很是亲近,语气也非常熟稔,“你看到消息了吗,说亦哥要回来了,这是真的吗?”
这话说得挺大声。一时间,周围好几个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让应时月有种被窥探的不适感。于是他叹了口气:“你小声点。”
“别看热闹啊,”红发男生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话多容易引人注目,于是他拼命眨眼,冲那几人疯狂使眼色,“过会就上台了,都把视线转回去,没事做就去抓紧排练。”
那群人有笑的有随口吐槽的,但总归也是应声收回了目光。至于有没有悄悄听,那就不得而知了。
“收敛一点,别到时候又被人在fan club阴阳怪气说你在耍前辈架子,”倒是应时月有点哭笑不得,“消息我看了,我昨晚都看睡着了,今天差点迟到,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和他现在又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