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清醒过来时,应时月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在一片黑暗中睁眼。先是自然而然又顺理成章般迷茫了一阵,待理性逐渐回归大脑、视线开始适应无光的环境,这才意识到,如今躺的并非是自己那张熟悉的床——他还在乔亦的房间。
这很像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一种开局场景,应时月心想。
主角酒喝多了接着自然而然断片,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渐渐想起来和一个陌生人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往后就是各种恋爱拉扯——之所以会想到这种剧情,还多亏了他白天在时亦超话看的一篇同人文。
当然,这和现实中的剧情并没有任何关系。
现实只不过是他和乔亦的聊天中,一直都没人主动提出“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不聊了大家各自睡觉吧”这样的建议,但这一天下来又是早期购物又是练舞又是公演,体能已然消耗了大半。
于是他自然而然因为太困而睡着了——事实上,应时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在不太清醒的时候胡言乱语了什么,只是如今确实想不太起来。
如果有的话,希望乔亦能当没有发生过。他心想。
所以如今的处境,大概是自己说着说着就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接着就被乔亦抱到床上躺着了——应时月向来并不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每天起床都高度依赖反复奏鸣的闹钟、而非楼道的喧闹声或生物钟,因而没有因此被弄醒也并不奇怪。
想到这里,应时月突然想起这是乔亦的单人间,于是他小心翼翼转过身。
——并与正同他盖着同一床被子的、躺在另外半边床、正面向着他的小狗抱枕四目相对。
应时月骤然坐起身,接着按亮了身边床头柜上摆着的小夜灯。
“……你怎么醒了?”乔亦趴在书桌上,或许是听到声响被惊醒,也或许是根本没睡着,总之是抬起头说,“我觉得翻你口袋找钥匙不太好,所以没把你抱回你房间。”
“明天还要去练习室。”应时月顿了顿,心说正常人的第一想法其实是直接叫醒——毕竟他是二十二岁不是两岁。
但最后他没有选择问一些自己本就知道答案的问题,也没有回答乔亦的提问,只说:“……你来床上睡吧,这个床也没有那么窄。”
“哦,”乔亦眨眨眼,然后闻言站起身,大概是因为不太清醒,所以回答也尤为简略,并不像他平日里说话的风格,“那好。”
事实上,在曾经做室友的四年里,他们都是睡同一张床、盖同一床被子的。
只是或许如今的乔亦有他的顾虑,而他顾虑的根源——应时月也清楚,正是自己表现给他的态度。
即使乔亦能透过这种表象知晓自己并不会对此有所介意,但也会尊重应时月如今想要维持的距离感——它虽然违背本心,但也有存在的意义。
而两人心照不宣的是,打破这种距离感总归需要契机,而且可能需要的不止一个——这个契机可以是真相、可以是接下来做室友这件事,自然也可以是现在。
比如按理来说,应时月现在人都醒了,最好的处理方案其实是现在回自己宿舍继续睡觉,而不是明早再冒着可能在走廊被人看见的风险跑回去洗漱。
但没人提这个选项。
“对了,”于是应时月又说,“你有多余的睡衣吗?”
如今他身上穿的还是出门的那套常服,外套被脱下来搭在有靠背的那个椅子上,但总归是不太舒服。
“没有没穿过的,”乔亦说,“可以吗?”
应时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