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想到的。应时月后知后觉地想到。
在乔亦那天说“难做”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这个吊坠不止一个静态的装饰品这么简单——这根本不够格被乔亦评价为“难做”。
至于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他看着薄片表面。那些原来的轨迹和装饰都刚刚好被嵌入其中,彼此咬合,看上去很严丝合缝,很有审美……也莫名其妙地,很有规律。
很有规律?
应时月被自己脑子里突然钻出来的四个字吓了一跳。
项链他自己一个人取不下来,链子又没有那么长,一直低头看也很累。
于是他拿出手机关上系统音量,对着薄片的两面各自拍了一张照,再在相册里认真观察——意料之中的是,其上的图案,确实更像是一个谜题。
一个他会做的,图像谜题。
应时月滞后般想,原来那个吊坠星轨之上的一些看不明白的痕迹,也不全是为了好看啊。
上面的图像并不复杂,是他们高中那会爱用的一套加密方式。
当时的应时月和乔亦时不时在课上传纸条。有次被班主任抓到并当场念出来后,他们就开始试图开发一些只有彼此明白的、简单的加密手段,将26个字母转换成一些点线构成的字符,就算被抓到,也只能让老师一头雾水——那套转换方式有点像摩斯密码的逻辑,但又不完全是。
如今四年多没用。但那套对应表早就被他记得再清楚不过。
应时月在脑子里光速破译了一遍……觉得很像是一个网址。于是他打开手机浏览器,开始将解谜得到的字母一个个输入进去。
接着按下确定。
网页加载的速度不算快。
应时月这回不无聊了,靠墙坐着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但先等来的不是加载好的页面,而是——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乔亦说话的音量骤然增加,于是这句话不偏不倚落入应时月的耳中,“你是不是在监视我?你敢回答吗?”
应时月被吓了一大跳。
吓人的不是乔亦的质问,而是……他从来没听乔亦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种……激烈的、不平静的、不够理性不够游刃有余也不够心里有数,总而言之就是不够乔亦的语气。
这一瞬间,非常可耻的是,应时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战胜了道德感。于是他站起身,轻轻靠在门边。
晚上再给乔亦道歉吧。他这么想着,开始试图偷听接下来的谈话。
“你好能联想,”那位男人说,“我只是找了车主,给了他点好处查了行车记录仪而已。”
乔亦一时间没有说话。
应时月也不知道他只是没说话,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但他猜测是前者。
因为接下来,那人又开始继续说话,音量也越来越大,到了应时月不偷听也避无可避的程度:“……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就是在补偿他,就是在还债——实际上你就是在惹麻烦,在耽误大家的安排,在让所有人为你愧疚,在自顾自地自我感动和自我说服。”
“小亦,你觉得应时月在听吗,”那个人最后补了一句,“你觉得应时月会感动于你的自我感动吗?”
话音落下的下一刻,靠在门边大脑一片空白的应时月,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