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月于是也看他,思索了片刻,最终……在骗人和说实话中选择了后者,于是他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冷,”乔亦立刻就说,“我想走路回去。”
应时月有点不太信,于是伸手,去拉了拉乔亦指尖露在袖子外的那只手——意料之外地,虽然说不上有多温暖,但也真的不太冷。
他再抬起头,就看见乔亦对着他笑,手指却反手同应时月握住,然后将两只交握的手一并牵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应时月指尖微微动了动,也没有再说驳回提议的话。
于是他们就这样往回走。
这地方离几所大学近,于是回新宿舍的路上,会路过两个大商圈——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并不丰富,平日里这时候,很多地方已经是打烊边缘,但今天是周日的圣诞节,因此街上呈现出了反常的热闹。
两人路过一条酒吧街,街上全是穿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走来走去。应时月转头,看见里面的小舞台上有乐队在热闹地表演。接着刚好有人拉开门走进去,开门的一瞬间,属于室内的声量便流淌出来。
很吵,是他们在舞台上从未制造过的吵闹。
应时月没喝过酒,也从未进过酒吧这种地方——本科室友曾经邀请过他一起去,说可以进去点水果茶,被应时月以“偶像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拒绝掉了。
但他成年之后,偶尔会来这条街逛一下,看看那些和他极端南辕北辙的、少数的同龄人在过什么样的日常生活。
极端南辕北辙,但又能体会到一些同样能引起共鸣的、名为“热闹”的情绪。
只是有时候看着这些人成群结队来来往往,会觉得缺点什么——想要和人吐槽几句、或者是评价一下那些屋子里奏响的音符之时,总是缺少这样一个被倾诉对象的。
“好热闹,怎么把酒吧搞出了一种livehouse的热闹味,”而这个倾诉对象,在他本科毕业半年之后,总算姗姗来迟,乔亦压低声说,“感觉这时候整个城市最活跃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换成几个小时之前,最活跃的还是我们剧场呢。”应时月说,接着他们走出酒吧街,前往同样热闹的商业街。
错过的、本来可以在邻校、可以每天同路往返学校和宿舍路上的四年,终究是救不回来的。
但站在这里,同身边的大学生错身而过的每一个瞬间,应时月又感觉……短暂地体会到了一些未曾出现的可能性。
如果那四年是没有分开的四年,当不用在每一个没有工作的日子去学校上晚自习之后,他们说不定也会偶尔选一些夜晚,像其他普通的大学生同伴一样,提着包穿着奇怪的衣服上街。
再汇入喧闹的人群之中。
虽然国内真心实意过圣诞节的年轻人并不多,但大家也不介意为这种符号化的、期末周中间的、“可以庆祝”的日子交一些玩乐税——乔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就在街头临时摆的摊位上扫码买了两个驯鹿角发箍。
他摘下自己的耳罩,将围巾向上拉了拉,接着就戴上一个,又转过身给应时月戴另一个。
“怎么能叫玩乐税,”应时月低了低头,让乔亦给自己戴发箍的动作更顺手一点,接着抬头说,“你明明下单的时候很开心。”
乔亦于是看着他笑。
“……我也很开心。”应时月顿了顿,又说。
然后他伸手,将乔亦脑袋上那个本来摆正了的发箍搞得稍微歪了一点,才也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