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五分钟,小霞拎着一个蓝色大保温桶自己回来。
她小大人一样站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床头柜前,利索地拧下保温桶盖子当碗,倒出小半碗金黄的小米粥,细细吹凉后端给李阅川,“二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茉莉姐呀?”
这是小霞第二次问,其实李阅川不想让自己和朴茉莉的关系影响到小霞与她的相处,再加上小霞年纪小,藏不住事儿。万一说错话,怕朴茉莉难堪,毕竟是姑娘家。
“你茉莉姐是二哥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李阅川选了个折中的说辞。
李阅霞直击要害,“那茉莉姐会是我嫂子吗?”
“不会”
就当李阅霞以为自己听懂了的时候,只听李阅川接着说:“我结不了婚。”
“因为咱家穷吗?”李阅霞喃喃又问,没等二哥回答,李阅霞自顾自继续说:“二哥,要是因为咱家穷的话,可以先把我嫁出去,拿彩礼给你娶媳妇。”
李阅川听得头大,这孩子每天都在琢磨些什么!“你好好上学读书,少听村里人瞎说,二哥才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呢,再说你才几岁?!”
也不知到底听懂多少,李阅霞抽抽鼻子不再言语,时不时给李阅川递小咸菜。
李阅川这一顿彻底食不知味,决定趁这几天要找个机会好好跟妹妹谈谈。
这边李阅川刚喝完粥,严止行大包小裹地回来了,刚进病房就开始嚷嚷:“我天,一大早食堂这么多人!我还以为病号都吃不下早餐呢!排十分钟队就他妈抢俩鸡蛋饼!”
他嘴里叽里咕噜,手上也没停,从塑料袋里咣咣咣掏出来十多个打包盒,“来,小霞,看看爱吃啥,自己拿!”
五颜六色、煎炒烹炸、南北俱全的餐盒把折叠小桌板占得满满当当,李阅川不解地指着其中两盒问:“县医院食堂卖海参汤?”
“你们县什么经济水平你自己没有数啊?”严止行掰着一次性筷子反问。
迎着四道迷茫目光,他继续说:“司机在宾馆炖的呗。”话音刚落,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
愧疚感顷刻间涌上心头,李阅川立刻关心:“止行,发烧好了吗?”
“嘁”,严止行哼哼,“你怎么不明年再问呢!”
“我对你的身体素质有信心”,李阅川声线平直坦然:“武装泅渡分组考核第二名。”
“!!!!!!!”
“!!!!!!!!!!!”
“!!!!!!!!!!!!!!!!!”
严止行脑海轰然一声巨响,果然!果然!果然!他生命中最赤诚的信仰果然曾被见证!
也许在烈狼的眼中他不过是淘汰掉的众多选训队员之一,但那却是他这辈子最无法宣之于口的骄傲!他曾无限接近“全中国单兵最强战力”这一殊荣,却又永远永远不可达到。
还好有人记得,有人记得他严止行的另外一面,记得他身穿迷彩为了梦想流血流泪的模样。
“小川......”,严止行手抖得握不住筷子,热泪盈眶地倒了好几口气,接着目光诚恳如炬,“小川,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最好!!!!”
“那你发烧好了吗?”,李阅川绕开罗乱,重复最初的问题。
严止行摇头晃脑把所有餐盒打开,“必须的啊!当初要不是第三那孙子拽我背带,小爷那天必得小组第一!”
李阅霞却突然皱眉,“止行哥哥,我好像看到你早上吃药了,五点半左右。”
“小霞,去护士站借个体温计”,李阅川不听严止行叽哩哇啦地辩解,直接指使小霞。
腋下夹着温度计,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严止行想等五分钟再吃。但餐盒已经全部摆出来,即使一路都被装在保温袋里也免不了从滚烫转为温热,严止行催促小霞别等他,自己快吃。
小霞摇头,非要等。李阅川左右为难,一方面心疼妹妹这几天不舒服,另一方面也觉得从礼貌上来说确实该等。
后来还是严止行妥协,他夹着半边肩膀,局促地调动另半边,还不忘一样一样给小霞夹菜。
“小霞,吃,看你瘦的”,严止行跟大姑说的是自己病了,所以司机从家带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不说食材,光砂锅就带了仨。
“谢谢止行哥哥”,严止行夹什么李阅霞就吃什么,乖巧得像个不挑食的人性储蓄罐。
除精致的各色早点和补品外,还有一碗相对不起眼的红枣枸杞汤被摆在桌角,李阅川特意端过来递给妹妹,“小霞,把这个趁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