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起晚了,您的钥匙。”
听见一声不悦的质问,慕晚转身,把指尖勾着的钥匙递了过去:
“叶老师,您自己收着吧。我作息不规律,选择高校就是无心坐班,做不到准时上下班的。”
这话从慕晚嘴里说出来,叶非迟并不意外。
以前她便发觉,慕晚每天上学都很轻松,但考试成绩永远名列前茅,考试周恶补两天,半学期知识都进了脑子。
只是昨天还斗志昂扬,满目活力的小猫,今日有些沮丧,话音也很消沉。
她破门而入时,慕晚这身休闲打扮,已然把她惊到了。
叶非迟没接钥匙,转头往回走:“你来一下。”
“不了,您有事在这说吧。我习惯一个人办公,两人互相打扰,效率堪忧。”
叶非迟悄然蹙起了眉头,一夜过去,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又脏又乱,你能工作?请人收拾干净,先去我那儿。”
“我是成年人,是独立的!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想左右我?叶老师,知道您要求多,但我应聘时就说过,我有自己的工作习惯,打卡坐班,休想。院里应了的,您不好强求!”
慕晚心底积压的火气没能憋住,攥着拳头放起狠话,把叶非迟惊得一愣一愣的。
“我惹你了?大清早吃枪药了?”
叶非迟的口吻也不大好,莫名被怼了一通,很憋闷。
自打她入职江大,谁见到她都是毕恭毕敬的,敢这么吼她的,慕晚是头一号。
慕晚大步流星绕出房门,无视了立在门口脸色铁青的叶非迟,径直走向隔壁,把钥匙扔在叶非迟的桌上,转头就走。
叶非迟反应很快,赶紧追过来,拍上房门关切询问:“你怎么了?”
慕晚叹了口气,叶非迟堵门口不走,她也不好出去,只得坦陈:
“抱歉,我心情不好,没想冲您发泄,是一时没忍住。您让我静静吧。”
叶非迟凤眸微转,往前迈两步,身位恰与她反向并肩:“走吧。”
慕晚毫不犹豫迈了腿出去。
“哎唷…”
叶非迟故技重施,又绊了她一下。
“您做什么?!”慕晚眼底的怒气鲜明。
“深呼吸,频次越迅速越好,照我说的做。”叶非迟反手揽住了她的脖颈。
慕晚气得呼吸急促,被人偷袭压着佝偻着腰,还能有耐性深呼吸?
叶非迟眼见她歪头嗔视着自己,满眼不服不忿,颇有些哭笑不得:
“低头深呼吸,管用。你怄气较劲,我就一直不松手,丢人与不自在的,都是你。试试?”
慕晚自嘲苦笑了声,硬着头皮挣扎两下,逃不掉只得就范。
深呼吸了几个回合,好似气性是小了些,还多了几分无何奈何。
叶非迟松开手,扶着她顺顺背:“情绪内耗毫无意义,冷静没有?”
慕晚深觉别扭:“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别这么…”
“独断?”
叶非迟哼笑接了话茬:“就你方才跳脚的模样,好言好语有用吗?”
慕晚哑然。
“你的房间我会通知行政找人收拾,在此之前,先回到你该坐的工位。承诺的事不该反悔,今天5点你有汇报。”
慕晚怔愣地立在原地,眸光不太聚焦。
叶非迟隐约猜到了,慕晚大抵是和家人闹了别扭。
她一向很反感把情绪带到工作中,但今日,她对慕晚的关切远多于不满。
慕晚实力不差,但情绪管理与行事风格,幼稚的像个半大孩子。
“如果想倾诉,午饭时间我可以充当树洞,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
“不用,谢谢您。”
慕晚已找回三分理智,闷头扯出椅子,坐去了办公桌前。
这份心事不能说给叶非迟,她不想把最脆弱无能的一面袒露给一心想追求的人,绝不能。
之前她很喜欢拉着叶非迟东扯西扯,甚至还在叶非迟面前耍过酒疯,但现在,她不会了。
叶非迟望着慕晚的背影,眼底眸色幽沉。
从前,她没有听慕晚提起过家人,而且学校离龙湖公馆并不远,家里住定然比挤在学生宿舍舒服,但慕晚住在学校好些年,该是故意躲着亲人,或许这是慕晚心底的一根刺吧。
既然不想说,也不便多问。
一上午默然无言,叶非迟转眸瞧了慕晚好些次。
慕晚说得对,两个人在一起,的确会影响工作效率。
但隔着一堵墙,就不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