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是真没拿她当女子。哪个女子听了能不气。”张迟一边往主位走一边说,“大姨母啊,这亲事又没戏了……”
张放怒气冲冲来到汤府,找到汤承远说的后花园的后门。
她赴宴时是骑马,穿的常服和马靴,没穿襦裙。这种院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找到一处不太平滑的地方,借着里出外进的墙砖,三两下就翻了过去。
穿过水榭,往东南走过两个月亮门。
躲避了几次走动的下人,顺利来到汤承远的院子。
张放从花园走到窗下,轻轻叩了三下。
汤承远开了窗,惊喜道:“姐姐,你真的来了!等一下。”
汤承远对屋里喊:“你们都出去吧。我今日乏了。都走都走,不用伺候。”
“姐姐,快进来。”
张放一只脚刚翻过窗,汤承远就说,“姐姐等一下。”他走过来脱了张放的靴子,又指着另一只脚,“那只。”
两个靴子都让汤承远脱掉,拿到房门口。
这窗下是白色莛草编成的榻席,上面放着一架古琴,旁边是铜香炉。
张放说:“你是嫌我的马靴在花园里踩了泥,脏了你这漂亮的席子。”
汤承远走过来,拉张放进来,“才不是。这样,姐姐走的时候,就得求我给姐姐拿靴子才行。”
“我要真想走,没有靴子也一样走!”
“是是是。跟姐姐开个玩笑嘛。姐姐,坐。我给姐姐沏茶。”汤承远起身去倒茶。
“真会装,你在旁的姐姐面前,也这么装的吗?”
“啊?装什么?”
“那个乐府诗,玉什么怨?”
“姐姐是说《玉阶怨》?”
“对。就是那个。”
“我正要跟姐姐说,那是我写给姐姐的,姐姐可听了?”
“听了,好诗啊。他们说教坊里人人传唱,都在猜你是写给哪个头牌的。你还给桑晚坊的妈妈写了一幅字,人家现在裱起来天天挂屋里!”
“胡说八道。都是他们乱传的。”
“乱传?你每天给我十几张字条,信鸽飞来飞去几十趟,你怎么不跟我说你给我写了首诗?!”
汤承远立刻瘪这嘴眼泪汪汪,“我是想当面告诉姐姐的。所以,我这几天才一直跟姐姐说能不能来见我。”
张放还是不信,冷笑一声,“呵,是么?她们到底是比我消息灵通啊。”
汤承远哭着从书阁上拿下一卷字,“诗我写了,还画了一幅姐姐的小像。让人送出去裱了,是想当面送给姐姐的。可是不知道是我那书童嘴快,还是裱装铺子的老板嘴快。送去装裱最快也要半个月。这半个月,这首诗就传出去了。姐姐,怎么能怪我嘛!”
汤承远说着打开卷轴,一幅丹青,画中女子坐在河边,一匹黄骠马卸了鞍韂,在河边站立,看向跟女子同一个方向。旁边提着一首《玉阶怨》,还盖了印。
“我本来想画姐姐在猎场策马扬鞭,可是又跟《玉阶怨》不符。”汤承远说着从书阁上拿下一摞宣纸,一张张打开,里面都是一个女子骑射、马球,或者策马扬鞭的水墨线稿。
“姐姐,桑晚坊那幅字也有画吗?”
张放心想,“我也是刚才听人说的,我哪知道啊。”
汤承远越说越伤心起来,“姐姐要是不喜欢,嫌我写乐府诗丢人,我撕了就是。”
张放赶紧按住他双手,“哎,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汤承远也并没有真的要撕,顺势拉住姐姐的手,钻到怀里哭着撒娇。
“小点声。让下人听见怎么办?”
“哇,我不管,姐姐冤枉我……”
“好好好。姐姐给你赔不是。”
“我不要姐姐道歉。”
“那你说要什么,我都能允。”
“那,我要姐姐亲我一下。”
“不要脸。”
“要脸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