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脑海里已经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刘启解下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另一尾的白玉鱼形玉佩,在日照下耀眼如新,大概是主人时时摩挲的缘故,它看起来细腻滋润,盈透纯净,泛着柔和温润的光晕。
两尾断裂的鱼儿,在这一刻化为一体。
“你就是启儿?”她瞪大眼睛。
启儿回家不久,他们全家便搬走了。她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幼年的好友,谁想兜兜转转,二人竟然在这偌大的汉宫重逢。
刘启握住玉佩,神色复杂。
当日分别,他亦托人去找寻过桐月,却只得知人去楼空的消息。那些微末的少年旖旎心思,便被悄悄埋入心底。
那是幼时的好感,做不得数。
可他长成人后,第一次心生向往的女子,又早早嫁了人。
现在得知两人是同一人,怎能让他不在意。
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天意难违。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缠绕在一起,却又打了一圈又一圈的结。
桐月低着头,微微垂下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的情绪。
良久,她抬头看向刘启,微微一笑。
“我该回去了,天色不晚,夫君要等急了。”
这声“夫君”,将他二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在一瞬划远了。
她朝他轻轻颔首,正要离开,手腕却被抓住。
桐月回过头看他,低声问道:“何事?”
“阿月,”刘启看着她,“如果我在刘矩之前向你提亲,你会答应吗?”
隐藏在暗处的瞳孔,一瞬放大。
觊觎臣妻,这顶帽子盖上来,刘启不要命了!
桐月似乎被问住了。
她蹙眉不语,思忖许久,忽然明媚一笑。
“大抵是愿意的吧,太子下聘,堂堂皇家威仪,哪个女子不心动呢。”
绿色浓荫下的身影,终是忍耐不住站了出来。
“水性杨花、寡廉鲜耻的女人!”
“妙人?”刘启似乎也没想到荫蔽处还藏着一个人,更没想到藏着的人是栗妙人。
自从小黄门告知被下药一事,他虽然不愿意辜负二人友谊,不再追查,心底到底起了隔阂,已经许久不再找她了。
栗妙人左等右等,等不来刘启,眼瞧着荣华富贵就要离自己而去,不得不出此下策,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打探到刘启今日要去椒房殿请安,特意藏在此处,预备与刘启“不期而遇”,谁曾想听到这么惊人的事情!
刘启多日不曾找她的原因,一下便迎刃而解了——一定是被这个狐媚子勾引了。
栗妙人充满敌意地瞪着桐月,忽然露出笑容。
“哟,瞧我这张嘴,怎么尽说些实话,”
她走到桐月跟前,上下扫视一眼,斜着眼慢条斯理道:“夫人年纪不大,手段却高明得很,直把咱们太子勾的团团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