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承眼望芳华满目的杏花林上方,低低地道:“他是真的幽灭……”
“这个人是神仙?他和碧尘师妹……”墨澜神色惊诧,他并未见过幽灭,自然更加不知晓幽灭和碧尘之间的情事。
“莫要再问了。”轩辕承低声一叹,走上前去将碧尘从地上轻轻扶起,看着她道:“碧尘师姐,不管幽灭上仙现在到底在何处,若想再见他,就必须先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碧尘用那双流泪的眼眸看着他,很久很久,终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她的双眸中已有光芒闪动,不仅仅是泪光,还有已经从她眼中消失很久的生命之火。
“要破阴阳境,必破阴阳境……,这是何意?”轩辕承一路都在琢磨幽灭最后这句话的含义,听他话中之意,这个阴阳境竟似并不是轻易便能走出去的,但他所说的这句话,也实在难懂玄机。
“阿承,我觉得越走,这里就越不像长安城了。”清涟一路左右回顾,蹙眉道。
轩辕承听到她话,骤然停步,忽然转身向回走去。
“轩辕,为何要回去?”墨澜不解道。
“这里已不是长安,我们这样走,是永远都走不到城门的。”
五人沿着原路走回,但无论怎样走,似乎都已找不到原来的路,虽仍有稀落的房舍和行人,却绝不是刚才走过的那条酷似长安的街道。一直走到了渐渐繁华的街上,清涟左右看了一看,忽然失声叫道:“阿承,这里、这里是广州!”同是繁华街心,却绝不是他们方才刚刚走过的帝京盛景,但见满目五彩缤纷的招牌小旗四处飘荡,一股股各色小食的香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固执地钻进他们的鼻孔中。
“轩辕,是不是我们走错了路?”墨澜也有些愣仲,他素来心思缜密,早已留意过几人所走的路线,他们刚才来去杏花林都是走的一条笔直街道,但也就是在这一个来回之中,这座阴阳境的街景竟从长安变成了广州。
轩辕承看着头顶的“云记包子铺”,苦笑一下道:“我倒真希望是我们走错了,可惜恐怕不是。这处阴阳境,怕是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墨澜也点头道:“但凡秘境,总有出口,但这里竟可以这样随意改形换貌,实属未见,如此我们岂非永远也找不到阴阳境的出口?”
轩辕承抬眼望向眼前十里繁华,慢慢地道:“这个倒也未必。”抬手指向遥遥远处的一个隐隐的高大黑影道:“你看,那是什么?”
墨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眯起双眸仔细辨认了半天,才蹙眉道:“似是……一个钟楼?”
轩辕承点头一笑:“不错,是钟楼。还有一件事不知师兄可否注意,方才当这里还是长安的时候,那座钟楼就是在的,而不论是广州还是长安,城中心都并没有这样一座钟楼。”
墨澜紧皱眉头,仔细回想,印象之中好像果然不差。
轩辕承斩钉截铁地道:“这座钟楼恐怕就是玄机所在。”
钟楼伫立在“广州”城的中心,看起来也甚是古老,甚至就连搭建的木料都已腐朽缺蚀,钟楼上悬挂着一座铜钟,暗黄发黑的钟身,如同磐石一般在这腐朽的钟楼上岿然不动。
几人仰头看着这座高大钟楼,墨澜沉吟道:“这座钟楼好像的确与这街景有些出入,只是我也并没看出什么古怪。”
清涟一手托腮看了半天,撅嘴道:“这么远,什么都看不出来,阿承,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轩辕承点头,他也正有此意,两人纵身一跃,就这样轻轻跃到了这座钟楼之上。
刚才在下面远远观望,除了这处钟楼突兀蹊跷,倒也并没什么古怪感觉,而现在就站在这个钟楼之上,面对着眼前巨大的铜钟,两人身上都不自禁的觉出一丝略带阴气的冷意。这座铜钟看起来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钟,年长日久,颜色暗黄,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生了墨绿色的青苔。轩辕承和清涟沿着铜钟的边缘慢慢行走,仔细看这钟上,并未见什么特异之处,只是刻了一些简单花纹,两人分向而行,绕过半周,重又相会,目光相遇,都是微一摇头,却几乎又在同一时刻,双眸一起发亮,转头向着身侧的铜钟看去。两人手掌下的铜钟之身对着正西方向,在钟身正中,竟然有一个圆形的浅浅印记,看起来便像是这铜钟上的一块被人挖去了一般。轩辕承伸手向着这处圆形浅印里面摸了一摸,向着清涟道:“这里颜色还是明黄,清涟,你知不知道这说明什么?”
清涟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个地方明晃晃的,好像镜子一样。”
“镜子?”轩辕承心中一动,他本想告诉清涟,这处地方铜色正新,是新近才出现的印记,听见她说镜子二字,再度仔细看去,果然见到这个圆圆的印记的确像是一面镜子大小,只是断面粗糙,并未经过打磨,所以并不能照出影像。
“阿承你看,这里还有字?”清涟凑上前去,用手指抚摸这片圆印的上方,轩辕承靠近过去,眯起双眸,果然见到那里有一行浅浅的小字,因为刻得极轻极浅,是以若不仔细看,实难看到。
“贪嗔痴怨皆是空,道有缘终归无缘……”
“阿承,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轩辕承并未回答,不知为何,看到这十四个字 ,他心里竟然似是有一瞬的迷茫之感,恍若听闻暮鼓晨钟,却又极度陌生遥远,如此刹那的恍然,竟让他并未听见清涟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