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默认使得裴苏抚掌大笑,一时不察呛咳起来。
这具躯体是娘胎里的毛病,不止双腿残疾,还虚弱得紧,趁着年轻勉强看得过去罢了。每年秋冬都容易感染风寒。
每受一次苦,他心底的怨恨就多上一层。
十月中,裴英被封为昭宁公主,由范将军护送,和亲北凉。
北凉王庭。
时楼的日子倒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不堪。北凉王大概每隔几日对他用一次刑,但也只是让他受痛受辱,没敢留下痕迹。
应该也有循序渐进、慢慢折磨的意思。
他穿着北凉传统的大袖衣和缚腿褶裤坐在窗前,领子松垮,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和秀致锁骨,神情淡淡,目光不知望向了何处。也未曾束发,而是被侍女梳出几缕小辫子,用皮绳绑成低马尾,蜿蜒地落在了瘦削肩头,十几天下来,又清瘦了一圈。
独孤灵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发呆的样子。
她是北凉王宠爱的女儿,也曾和时楼有过一面之缘,在四年前的万寿节宴会上,她就是那个少女弩手阿灵,同行的箭手甘若则是她的侍卫。
“你在想什么?”孤独灵好奇地问。
北凉王软禁夏国七皇子,但并不禁止其他人来看他。
“我在想,公主今日怎么这么晚才来。”时楼撇过头来看她,肩上的头发也随着缓缓流淌。昨日刚用过水刑,让他眉眼懒倦而疲乏,面色苍白。
他若有心示弱,便没人能在他身上捕捉到一丝凶恶战神的影子。
“这么说你在等我?”独孤灵旋身坐下,袖摆甩得像一朵花,她撑着下巴笑意吟吟道,“都说南边的男人最是花言巧语喜欢骗人,尤其是漂亮男人!我才不信你呢,你只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打听消息,对不对?”
“又不冲突。”时楼也在桌旁坐下,手腕从衣袖中露出来,不盈一握的细,煮茶斟茶的动作盈盈弱质,赏心悦目。
这茶是独孤灵带过来的,作为陪她习武的报酬。他按照北凉的习惯往茶中加香料,递给了独孤灵,“我今日上不了马,公主还要出去吗?”
独孤灵摆摆手,“本公主不是武痴,也是懂怜惜殿下的。”她喝着茶,突然吃吃地笑了,“你猜猜我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你?”她满眼狡黠。
时楼又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系统检测到他身体数值:“加两片姜,去去寒。”
时楼依言,茶香袅袅中回答独孤灵:“可是我父皇回信了?”
“你就不好奇?”
“可是我父皇出兵了?”他换了种方式。
这个可能性最大,虽然也不排除裴长泓将计就计舍弃了他,让他入赘北凉,再徐徐图之。其实殊途同归,最后都是里应外合搞掉北凉。
“非也非也,我要多一个可怜的嫂嫂了。”独孤灵笑嘻嘻道,看他脸色不变又有些失望,“你妹妹就要过来陪你,到时候双喜临门,这样你俩也不寂寞。”
“公主并不心悦于我,这是何苦。”时楼饮了一口茶。
“你害死我王兄,要赔。”独孤灵噘了噘嘴,有些小女儿情态,“再说了你射箭的功夫那么好,我喜欢你,甘若也喜欢。”
时楼道:“我那一箭并没有杀了你王兄。”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独孤灵冷笑,不过她并不怎么喜欢独孤南,所以并没有北凉王那样深入骨髓的恨意。
“杀死你王兄的难道不是他自己,还有你们的失望吗?好好调理未必不能长命百岁,只可惜心比天高,明明是他的野心害死了他。有什么养的身子就该配什么样的命,不懂宛转,岂不是活该么?”
独孤灵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过他,只好翻了个白眼道:“这话就原样奉还给六皇子和七公主两位殿下了。”
时楼又饮了一口姜茶,姜的味道从喉管一路烧到胃囊中,他依旧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独孤灵自己寻了个不痛快,带着本来要送他的茶点气呼呼地走了。
满室静谧。
时楼缓缓闭上了眼睛,刚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系统发起警报,弹出一排鲜红的感叹号。
“编号16,检测到能量波动超出安全阈值,请冷静!”
“是否启动强制精神舒缓程序?”
时楼抚了抚额头,水刑带来的伤害似乎浮现了上来,有点晕晕的,“启动。”
气得肝有点痛。
怎么,盖亚的原设定中是有和亲这一个节点吗?还真是绕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