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在菲利克斯提醒之前，安东尼奥已经松开手，把鸡块丢了进去，安全地收回了手。看他潇洒的姿态，他应该是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

安东尼奥做完了演示，才对菲利克斯解释，“这是会捕猎的花，它会在猎物接近时酝酿着酸液，就是刚才发出的声音。这种酸液会腐蚀肌肤，所以不要直接伸手过去。偶尔它还会往外吐酸水，所以要一直警惕。”

安东尼奥撸起袖子，给菲利克斯看自己小臂上的一个伤疤，示意被腐蚀的结果。他当初把这朵花弄回家里，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菲利克斯看着那疤痕，又看看眼前的花，虽然他知道这样的花的存在，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实物。他的确来了兴致。

安东尼奥让他小心，自己去伺候花房里其他的花草。花房里有简单的自动调节系统，但是有个别的植物习性太过奇怪，最好还是人工照料为好。

菲利克斯用筷子夹着肉块，在这食肉的花钱挑衅，看这朵花一次又一次地酝酿酸水，却捕猎失败。菲利克斯觉得这既是植物，又是宠物。直到这只花忍不住开始往外面吐酸水，偷袭失败，还把自己的花茎腐蚀掉一小块，菲利克斯才心虚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把那盘子肉都倒进了花苞了。

“你应该不会被自己酸死吧？快多吃一点补补，在雄主发现之前长好。”

他猫猫祟祟喂完了花，搬了个花盆挡住了花茎掉皮的地方，心虚地逃离案发现场。

花房不算小，菲利克斯没有急着去找雄主，而是穿梭在花房之中，饶有兴致地去寻找每一种植物的特别之处。确实有些就像那食虫花一样，给他带来了一些新鲜之感，但是更多的花就像它的外表一样无趣。

菲利克斯失去了兴致，凑到了修剪花枝的雄主身边。虽然这只雄虫仍然没有太多表情，但是他的周身散发着愉悦与轻松，显然很喜欢这里。菲利克斯不解。

安东尼奥把剪下来的花枝整理成合适的长度，准备带回去插瓶。他一边挑选配色的花，一边用问题开始了自己的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会喜欢养狗呢？”

“狗聪明，漂亮，忠诚，还会和我交流——虽然它们不会我们的语言。我还可以参与它们短暂的一生中的所有事情。”

安东尼奥点点头，“植物也是这样的。”安东尼奥指着一盆蔫吧的针状叶的植物，“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和别的三棵同类被什么动物挖了出来，都枯黄了。我把四棵同时种了下去，用了很多方法，但是都不行，其它三棵都死了。这一棵仍然是枯黄，却总是不肯死透，它们不会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它从枯黄变成了半死不活，而我们正在见证它和命运对抗的过程。”

“植物和动物一样，它们也有和我们沟通的方式。”安东尼奥这么说着，带菲利克斯看花房里的花，他平静地聊着那朵粉色的花努力开花，吸引来了第一只蝴蝶；那株黄色的花种下半个月后，花盆里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只蚯蚓；本性攀爬的藤类植物，最近正在试图攀爬到房顶，总是失败，头永远垂在半空，但安东尼奥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它攀爬得更高一点……

菲利克斯听着身边这只雄虫的口吻，第一次知道原来植物也可以活得这样的蓬勃热闹。它们也有自己的故事和未来。这是菲利克斯从未注意到过的，不知道为什么，菲利克斯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有点感动。

安东尼奥站在一簇花前，菲利克斯认出来那是安东尼奥在他搬过来第一晚的时候，放在他的床头的那种。

“有一次雨后我外出，看到这个花的花朵落在地上，有两只小动物在那里玩耍。后来，其中有一只叼起花朵，放在另一只的面前，它们就互相蹭了蹭鼻头，又快乐地在花前打滚了。”安东尼奥回忆着那个雨后的一切，那是他穿越之后见的第一场雨，第一个活物。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包括他的人生。

他把花移植回来一颗，每次看到这个花，都会想起那个雨后的轻松的心情。

那是花的故事，也是他的故事。

安东尼奥摇摇头，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做了总结。

“没有什么普通的花，它们的每一棵都和你一样独特，有着不可替代的人生。它们是我的书，我在阅读它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