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打斗停下,卫兵上前问话,张蒨见农娘似是认识对方,便上前朝赑屃堂的兄弟扔了一小块银子,“没事了,这事我来处理,有劳大哥们了,兄弟们请城卫大哥们喝酒。”
那头李刀重见旧人,不知以何面目对待,女子见他此情,越发怒从心来,举鞭还要打,张蒨一手拦住,“姑娘,就是私仇也不要随意当街动手,这不合雍州城的规矩,误伤了其他人就不好了。”女子心头微动放下了手,一路走来,江湖义士动辄斗武之事随处可见,从未有人插手,又见此处平和之象,果真与他地不同。
张蒨对农娘道:“既是旧识,何不请去善堂一坐,文先生可是说过,雍州城禁止私械斗殴,违者狱十日,莫让故人不知规矩而害了自己。”李刀一听文先生便知在说文奇,遂而从其意。一行人来到善堂。
午后,水雾蹲在一片杂草前,心里想着方才午膳时李刀和农娘暗涌的波动,手无意识摸着细长莹润的叶子,草尖氲深,轻轻一掐仿似能渗出草汁,李刀走到她身旁,“怎么了?”水雾道:“你便是因为她才断的手吧。”李刀一顿,蹲了下来,“也不算是,终究是我年轻气盛,她被迫跟了个恶霸,我气不过被那恶霸整治了一番。”水雾道:“你们两情相悦。”李刀有些羞赧,“我虽真心想讨她做老婆,但她不愿,言语行径上难免轻薄,可以说是我单相思罢,也是过去的事了。”水雾看着他良久,道:“你不是一直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吗,我答应了。”李刀愣怔,“怎么,怎么突然说这事。”水雾道:“你后悔了?”李刀下意识反驳,“没有,不是,我是说反正你年纪还小,这事先放一放。”水雾突然气上心头,抽出长鞭一扫,打断面前一片杂草,“好,好……”李刀悬着的心沉了下来,心中意识到难以言喻的东西在离他而去,还未等说话,突然一人悲愤大吼着冲了出来。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我的草!你有病吧!”二人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唬一大跳,无端被人骂有病,水雾很是不满,那人扑到杂草前,心疼地捧起断掉的草尖,竟用帕子将草尖归拢,扶起歪掉的草茎,掩埋裸露的草根,“断了断了,什么人啊,拿着鞭子甩甩甩,好好的草怎么得罪你了。”水雾不服道:“谁知这草是有主的,好好的院子,不种花不种菜,谁会想到有人种草?”
听到动静的农娘和张蒨忙出来,“安爷,实在抱歉,是我没同他们说,他们也是一时无心,我替他们向你赔罪,我再寻好花匠来,定帮你把草养回来。”安振玄也知不知者不罪,只是实在心疼聚灵草,他特意不同的地方都养了些,想对比不同地方土壤对草的影响,善堂这块地是他死皮赖脸占来的,照顾的少些,反而比蓝府长的还好,如今被一鞭子下去,前功尽弃了。
“哎,我该勤些来的,算了,哎。”安振玄愁眉苦脸,这才抬头看,“诶?李刀?你回来了?”李刀道:“安兄,何时改道种地了?”安振玄将包裹草尖的巾帕塞进怀里,“不说这个,你几时回来的?可见过文奇了?”
“他是见过我了,可我还未见过他,我说呢,也不是见不得人,怎么就躲起来了,一回雍州就奔红馆去,哪里记得我们这些兄弟。”文奇不知何时来的,一把纸扇好不风流,安振玄一见就乐了,“赶巧,这主儿也来了,正好,蒨妹子,我知道你哥哥家藏了好酒,文先生都来了,你也别小气,赶紧回家拿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张蒨一听就知安振玄的意思,忙应声就往家去,文奇还未来得及讥讽二人就被安振玄抓到机会,合了纸扇点了点他,李刀见此也看出些门道,“怎么,你相好?”文奇道,“别口无遮拦,人姑娘年纪还小。”李刀道:“喜欢大的?”文奇道:“拜门高师就是不同了,想当初从雍州出去的时候还哭哭啼啼拿走我和卫通的信物。”李刀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文奇道:“何勇之有?”
“……”
农娘请诸位入房内,转头吩咐厨房做些下酒菜。几人入门,水雾落在后头,安振玄心细,走到她身旁道,“方才的事是一场误会,姑娘莫放在心上,不过是些杂草罢了。”水雾有些融入不进的生疏感,安振玄面容姣好轻声细语的笑容,让她缓和了些,她道:“我会帮你种回来的。”他笑道,“那就先多谢姑娘了,未知姑娘芳名?我名安振玄,同李刀是他断手后才认识的。”水雾道:“你叫我水雾便可,我算是李刀的师姐,他拜的是我阿爷。”安振玄还想说什么,前头文奇指着二人道:“我便说安小爷风流吧,不仅虏获城主芳心,他那张脸祸害了多少姑娘,李刀,你可要小心了。”李刀水雾二人相视一眼,同时错开,李刀道:“姓安的,别到处撩情,她可是无盐老人的亲孙女。”安振玄道:“知道知道,你师姐嘛。”
沧州军营,夜凉如水,前几日军中比武的热闹气氛散去,军营又回到往日的肃杀寂静,深夜只有几队巡逻兵,和几簇火架,突然一匹疾马奔来,马上是一个小士兵,他手中举着红布,高喊:“捷报!捷报!谟羯进犯!”狼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