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雍州,小润才知,自己对这片土地已产生了感情,曾几何时他一直认为雍州不过是他的落脚地,终于一天他会离开这里回到汴梁故土,直到离开这大半年才知羁绊早已种下。
战后的雍州虽仍在重建中,但百姓的面貌早已改变,希望存在再苦难的日子也能熬过,与最初来到这里时已有很大不同。入门时见一妇人抱着婴孩路过,小润便想起姑娘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不觉有些黯然,随行的侍卫也受眼前景象所感概,“还是雍州好啊。”同行一人调笑,“百越的小娘子们不够热情不够好?”那人羞赧,“这怎么一样呢。”
众人回蓝府,早已收到消息的石头一早就在门前守着,一见他们就迎上来,“小润爷回来了!”门房们上前招呼,鞍前马后,小润知道老管家回来的事,料想定是蓝管家命石头来迎接,“我许久不回来,家中一切有劳蓝管家了。”得此话,石头便知有戏,小润和蓝管家的明争暗斗至少明面上搁置了,“蓝管家说了,他不过是在家中打点些,小润爷在外为城主办事才是真辛劳,蓝管家这会儿在厨房安排着,为小润爷接风洗尘。”
“难为蓝管家费心,劳烦石头兄弟给护卫们安排住处,我去姑娘院请安。”
“小润爷不忙,姑娘去沧州了,还没回呢。安爷和副城主都跟去了。”
“洪生可在家?”
“洪小爷进了沧州军营后一直没回来过。”
竟然都不在,还真是不凑巧了。
接风宴过后,一夜无梦,至第二日,小润来到东院,方入门,便听见里头一顿说笑声,听着都是女子的声音,他反倒不好直接进去,在门口拉了个洒水的小丫头,“里头可是有外客?”
“是月娘子罢,她常来。”
“有外客,我不便进去,你进里头找怡梅,我有几句话同她说。”
不多时怡梅出来了,“小润爷,你回来啦!秋萝呢?怎么不见她?”
“我正是要说秋萝的事,她同秦护卫在老家成亲了,如今怀了孩子,我上来时,她快临盆,身子不便就留在百越,估摸着已经生了,让你别担心,过些时日她就回来。”
“太好了,这是大喜事啊,可惜我不能在她身边,是了,我们里头正说着呢,月娘子作呕像害喜,我让人请大夫去了。”
“月娘子可是副城主那位?”
“是啊,副城主和姑娘去了沧州,她闲来无事就来我们府里,她女红好,我好多绣品都是请教她。”
小润点点头,蓝静都不在意韩绪这个妾室,他也无话好说。“这两年辛苦你照看姑娘的院子,我从百越带了几箱玩意儿,一会儿让人送来,你看着有趣儿就拿去耍,也可送人。”
“诶,多谢小润爷。”
小润笑了笑,“两年不见,你倒是少了几分胆怯,落落大方,挺好。”
“小润爷别拿我取笑。”
“我取笑不得,你表哥便取笑得。”想当初怡梅乡下表哥随姑妈来探亲,还是小润帮忙保的媒,只是当时怡梅年纪小,她娘说多留府里几年。怡梅与秋萝不同,她是买来的,蓝静离开雍州南下求药前,给了恩典,让她家里人赎出去,还让小润保媒。
说到这事怡梅又喜又羞又恼又忧。小润见状便道:“怎么?不满意你表哥这门亲?可是有别的看重的人,我再替你去说也成,左右不过舍下我这张脸去你姑妈家退亲便是。”
“不是,我只是想到以后出门就不能待在蓝府……我……”
“为何不能,姑娘习惯你在身边,等你嫁了人,待上几年生了娃,再回来也行,或我给你表哥在府里安排个差事。”
怡梅苦恼道:“姑妈说伺候人的事不能做一辈子,我表哥是个有本事的,以后我在家里做少奶奶,侍奉公婆就成。可是,我宁愿一辈子伺候姑娘,若是这样,我还不如不嫁人,我想不通,为何女子嫁人就只能在家待着。”这也是她这两年独自在蓝府才悟出来,可她性子弱,没本事,不像秋萝,敢跟着姑娘出外头,还在百越待了下来。
小润道:“想不通便多想两年,等想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姑娘肯定也愿意你多留几年。”怡梅点头,有姑娘在,她再拖一拖,阿爹阿娘也不会说什么。
小润随后离开,怡梅进院子,院子里还在说笑,今日不仅廖月汐来了,张蒨,农娘,水雾都在。
当初蓝静和韩绪和解后,廖月汐也不知怎么想的,总爱来,开始怡梅不喜欢她,可她从来不在意怡梅的冷脸,常给她们带自己做的小娃娃的小衣服小帽子,姑娘让她不能小气,她也就同月娘子说话了,日子久了,两人脾气相投,兴趣相似,彼此又没有朋友,便你来我往起来,怡梅偶尔也敢出门去七月门给月娘子送点东西。农娘和张蒨是蓝静回来后,因公事走动的多了,水雾在善堂住下,闲来无事就随农娘出门走走。
几个姑娘在院子里说说笑笑,本是取笑廖月汐来着,因当初她来院子里同蓝静一阵剖白,说什么大院规矩,不敢怀孕之类的话,大伙儿嘲笑她话本看多,农娘水雾张蒨都是历经人事,取笑副城主真是厉害,你不敢怀都让你怀上了。
怡梅回来,她们才稍稍收敛些,别把这妮子也弄得下不来台。
“我看也未必是怀上了,我最近饮食上放纵些,吃坏肚子罢。”
张蒨:“是不是,一会儿大夫来了便知了。”
这头水雾问怡梅:“怎么去这么久?”怡梅道:“小润爷给我报喜来着,我同你们说的秋萝,她在百越成了亲,还怀上了,算日子这会儿,大胖小子已经生出来了。”
几人道:“真是恭喜了。”
怡梅道:“是啊,月娘子之前做的娃娃衣,小小姐用不上,正好给秋萝的娃。”
提到蓝静的女儿,几人脸色各异,只有水雾道:“静姐有生女儿?怎么从来不见,长什么样的?我能见见吗?”农娘拉了拉她的袖子,见她们讳莫如深,难不成,水雾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怡梅叹气道:“小小姐和庐仙师被一束光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