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离开大殿,书玉忍不住问道:“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偏偏指了段小妹?”
文奇:“右相如今才是陛下眼底的大红人,你都不知的事我会知道?”
“你可是陛下在雍州发迹时就跟随她了,会不知陛下所想?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说说呗。”
文奇无奈笑道:“陛下做事从来出人意料,不拘小格,让人捉摸不透,唯独一点,她定下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而且,要么不为,一旦要做,动静一定很大。”
告示墙前早已围满了人,满街上敲锣打鼓,奔走相告,报榜人早早挤在前头,甚至路边树上也爬了人,有官差来撵,撵过了又有人爬上树,附近几家酒楼都坐满了等唱榜的考生或凑热闹的人,店小二托着端盘,在桌子间来回穿梭。
不知谁喊了一声,放榜了,本就吵杂的人群瞬间如热油翻锅沸腾起来。只见一穿着华服的官员走了出来,身后是两人捧着半尺多宽厚厚一卷榜布,在告示墙前展开,被围栏和官差拦着的众人伸长脖子去看那半展半露的榜布,两名官差在告示墙刷上浆糊,捧布的二人将榜黏上,动作细致而缓慢,看榜的人越发着急,二月的天,几乎每人脸上都挤出汗。
待贴榜后,布衣官员退到檐下,高声喊——放!
组成人墙的官差手一松,人群如潮水般涌上来,唱榜人手里都捧着炭笔和纸作抄录。
书玉走到布衣官员身旁,打趣道:“左相这贴榜的活做的真轻松。”
榜头的人率先喊出,“状元是段小妹!榜眼纪年!探花汪允!”
“段小妹?这个名字好奇怪,哪有男人取名叫小妹?”
“中了!我中了!”
接连有人挤进来看榜,看到想要的名字就挤出去,也有人来来回回地从榜头到榜尾指着名单去找,最终失意。
负责给一甲及第报榜的官差已组队出发,一批往胡国公府去,两批往唱经楼去,榜眼纪年和探花汪允都是外地考生,二人皆在唱经楼等待报榜的仆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个段小妹是何人。
“今年圣上不是下旨,女人也能参考吗?这段小妹会不会是女人?”
“喝!状元是女人?”
“不能吧。”
“考一次就能当状元了?”
“我宁愿相信是个叫小妹的男人。”
胡国公府内段小妹邀了几个墨阁的姐妹在屋里坐,她们都是参与了会考的,段小妹安排了两人去抄榜,看到榜首的一人随唱榜的官差先回来,留下一人抄录其他人的名字。
吹拉弹唱的官差后头跟着一串凑热闹沾喜气的百姓,喜乐来到国公府外头,段小妹等人都听到了,其中一个小姐妹打趣道:“听这声是给及第的唱榜,难不成你家附近出了个状元郎?”
“这样近,指不定是状元娘。”
“谁是状元娘,我呀,还是你?你?或是她!”
彼此推搡着取笑,铜锣声越发近了,几人生奇,不多会,屋外脚步声繁起,几人耐不住走出门外,几个丫头边跑近边喊:“中了!中了!”
段小妹:“我知道能中,第几名?”
“第一!小姐!是第一,状元!”
这头不等段小妹等人反应,胡国公夫人的陪房成娘子来了。
“孙小姐,老爷请你过书房一趟。”又对几个小姑娘道:“几位小姐多担待,还请到我们夫人房里坐一坐。”
出了门,是胡国公身边的白管家候着,平日里段小妹等女眷少见外男,是以白管家来请找了成娘子陪同。
段小妹有些惴惴不安,“白管家,太老爷又说找我什么事吗?”
“孙小姐说笑,自然是您中状元这等大喜事。”
胡国公在家中积威甚重,对晚辈从来不假辞色,段小妹这一脉与胡国公一脉已出五服,本无交集,是她祖父为了攀附胡国公服才投奔来的,当初派到徐州接近蓝静的,恰好只有她留下,以至后来入了墨阁,成了女皇身边的红人,胡国公也没对她另眼相看,直到这次,无缘无故中了状元。
胡国公在书房,书房内室被屏风隔开,遮掩一半,段小妹进来时正见胡国公似在与屏风后的人说话,见了她,便抚须大笑。
“好孩子!好孩子!你可是历代第一个女状元,这可是光宗耀祖,我要为你开祠堂,入族谱!”
段小妹有些羞赧,高高在上的太老爷居然为了她要开祠堂,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荣耀。
她跪下谢恩,“多谢太老爷!”
“好孩子,好孩子,我这还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胡国公虚扶起她,引她往内室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