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被朝景搭话的大爷,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溃疡与脓包,他的一只眼睛腐烂掉挂在脸颊上,另一只眼睛浑浊不堪。
他的嘴唇不知道是萎缩还是什么原因不见了,一口黄牙森森地露在外面,整个人仿佛活尸一般。
好在朝景以前见过类似的可怕场面,吃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担心地问:“大爷,你情况还好吗?”
“啥?”大爷凑近了耳朵听。
是耳背吗?
朝景深呼吸,就要提高音量喊,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男人,拍拍大爷的肩膀,给他一碗稀粥,大爷便不管朝景了,动作艰难地喝粥。
这个男人的身上同样有溃疡,不过比大爷情况好很多,他冷冷地瞥了眼朝景:“村子里闹病,出去。”
“是红蚊症候群?”朝景皱眉,虽然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但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你们为什么不去医院?至少现阶段能延缓病情发作。”
男人看看她,用围裙擦擦手就进屋里去。
朝景伸长脖子往屋里看,房子里破破烂烂,只有几件旧家具,灶火烧得正旺,铁锅可能煮的是稀粥。
她推着自行车往村里走,过会儿,她尝试把自行车装进无敌霸王环,然后双手轻松。
空气里弥漫着恶臭味,久久不散,令人反胃。村中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仿佛入无人之境般。
“咳咳!”
朝景扭头看,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提着板凳坐在屋前,似乎在等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她走过去,男生的情况没之前她见到的两人严重,溃烂最多的地方是左胳膊。
看见她,男生惊讶道:“小姑娘,我们村里闹病,你赶快出去吧。”
“这个病不会通过说话传播,而且我也没有看到这边有奇怪的昆虫,”朝景坐在另一旁,“哥哥,村子里有很多生病的人,怎么不去医院?医院是免费治疗的。”
男生抱着左胳膊,朝东边天空张望:“再免费也没用,治又治不好,不如死在家里安心。”
“市里的人来了几次,都走了,老人家不想折腾,一步的路也不想挪。我们嘛,去那儿也没用,多晒晒太阳,挺好的。”
朝景瞧着他身上的溃烂,说道:“治疗的药物在全力研究中,每个人体质不同,总要去看看,这样子会很疼的。”
“要死哪有轻松的?”男生自嘲地笑笑,“还有一个原因啊,村子里都是穷光蛋,大家都害怕去了市里被当作老鼠研究,然后研究出来的药给富人用,奶奶的,这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朝景抿了抿唇,之前她认为疾病是人祸,后来不论姚微还是年桧桧的话,都表明,这是场天灾。
而她不会医术,更不懂怎么治病,就连受伤用绷带包扎都是歪歪扭扭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哥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染上病的?是什么样的虫子咬的你?”她抱着未知的希望询问。
男生很久没和人聊过天,爽快地答应了。
半个多月前,村庄里已经有大半的人染了病,刚开始还哀嚎不断,渐渐的,人们连惨叫都力气都没有,每天早上村里都会多几具尸体。
男生比较热心肠,跑前跑后帮忙处理尸体,这种炎热天气,尸体在外放着超过三个小时就冒臭味。
上面来人说尸体得统一处理,免得又传染病,村庄里的人有自己的坟地,就没听。
他们把尸体抬到村后山的坟地里用土埋,男生干活太热,浑身都是汗,就忍不住把口罩和外套脱下来,没一会儿,他感觉左胳膊刺痛,低头看,发现一只虫子爬在他的胳膊上吸血。
男生下意识去拍虫子,虫子飞得快没拍到,当天晚上男生就身体发热,两天后,左胳膊出现溃烂的迹象。
据男生回忆,咬他的虫子拇指大小,身体圆圆的像瓢虫,背上有像人脸的花纹,看着就非常瘆人。
“现在坟地那边全是这种虫子,还有不一样的,我没细看,它们在吃那些尸体。”男生如是说。
“谢谢哥哥,我知道了,”朝景站起身,“再见。”
男生惊奇道:“别去那个地方,很危险的,闹出事不是开玩笑!”
“我知道,我不会去的。”
朝景对他笑笑,拐了几个弯离开男生的视线,向后山走去。
秦衣对她说过,研究所捕捉了几只虫子研究,但是这种虫子一旦察觉被捉,就会身体爆开化成血水,研究人员费了不少力气抓到只活的,最后能采集到的有效信息很少。
远远的,还没到后山,朝景就闻到极臭的味道,村庄里的人都生着病,埋尸体挖的坑都不深,这样炎热的天气,怕是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她琢磨了下,用能量制造出个小人进去,上次在工厂遭到攻击,紧接着被撞成脑震荡,导致她现在操控这种能量头还疼得要命。
为了防止她精神附在能量小人上时被虫子攻击,她干脆出了村子找了处隐蔽又干净的地方。
能量小人走路不快,朝景默了默,操控能量小人变成蚊子,第二次飞行她熟练多了。
一到后山坟地,她就看见作坟地的那一块洼地往外冒着白气,好像水被烧开似的,整个坟地上空都弥漫着这样的白气。
朝景额头青筋直跳,不会是形成沼气了吧?幸亏能量没嗅觉,要不然绝对晕过去。
她绕着坟地飞了圈,发现男生描述的小虫子的确到处都是。她悄悄停在一只虫子的身边,细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