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直,并不是傻,若非和主谋感情深厚,断不会当替罪羊。
有深厚的感情,就必然在日常生活中有所痕迹。
符合的应该只有夏青翠。可夏青翠在十几年前就被李道姑带走了。
莫不是学成归来,继承长辈们的遗志?
她扫了一眼,夏大猛家里有五间草屋。
已散架的是伪装成农具的仓库,实则是巨兽的藏身处所。
茅房,即便有线索,王贞仪也不想进去查看。
还有一间卧房、一间灶房,一间堂屋。
先去了灶房,锅碗瓢勺筷子笼屉……都是脏兮兮的,明显不是有女人使用过的迹象。
然后进了堂屋。
堂屋只有破烂的小桌板凳。墙壁上挂着鹿和兔子之类的毛皮,其中一张巨大的兽皮很是显眼,正是在山中伪装成妖怪的棉织物。
在村子的边缘,又和村里人关系很差劲儿,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最后进了卧房,和大多数独居男子的卧房一样,屋子里有浓浓的汗臭味儿,被单鞋袜散乱。
王贞仪用香香的手帕捏着鼻子,嫌弃地扫看屋子里的摆设,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雕工精美的匣子上。
匣子看上去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所用的彩漆大气又无杂色。
连她都没有如此美丽的工艺品。
王贞仪快步过去,俯看,花蕊便是锁。
她抬手一掌便将匣子打个粉碎。
木匣子的碎片中是一张黄金面具,在面具之下是几封书信。
他将黄金面具戴在脑袋上,依次拆开一封封信。
字体都很潦草,信的内容也毫无文采,显然是刚识字不久的人所写。
从信纸的新旧颜色来看,写信的时间应该是跨了十年不止。
“长兄,我跟着师父到了北方的一个道观,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只是师父一直让我学写字,真是烦啊。”
……
“长兄,我给师父提过,让你也来。可师父说,你留在夏村有大用处。”
……
“长兄,师父最近施展仙术,让干旱已久的菏泽大雨滂沱,菏泽知府恭敬地送上了黄金百两。从明天起,我要好好学仙术。”
……
“长兄,你的好事来了,师父说,让你在端午节晚上领着那头狼挖王者辅的坟墓,毁其尸骨,惩罚他。”
“再领着狼到那个洞里,用雷鸣叫声让王贞仪心中很恐惧,让她错以为有妖怪,具体如何做,师父有机关图。”
“不日后派人物件就会送来。切记一定要保密。待你做完这件事,我们兄妹就能团聚了。”
……
若信中都是真的,说明夏青翠一直在道观中学艺,那么盗墓贼的女魁首就另有其人。
“你们这群王八蛋想造反啊?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告诉我。”
在篱笆墙外,李巡检趴在一辆平板车上,气吼吼地大嚷。
那个矮小的盗墓则蜷缩在平板车尾部。赶马的是个叫小印的年轻番役。
“邢文明,你给老子滚过来,给老子爬过来,要不是小印老子还瞒在鼓里呢。”李巡检那样子像是要咬邢文明。
邢文明脸色煞白,只听这几句吼就汗流浃背,腰不自觉地弯下来,忐忑不安地过去。
“别以为是你抓的人,那就是你的功劳。在我们李家的地盘儿,所有衙役的功劳都有老子的一份儿,还是最大的那一份儿。”李巡检越说越气,情不自禁地甩了邢文明了几个耳光。
打得邢文明脸颊肿得像个小馒头,还渗出了血。
王贞仪背负双手,笑呵呵地出来,“火气挺冲啊,还欠我一碗血,要不现在还?”
李巡检转过头,已经是一张谄媚的脸,“王姑娘真爱说笑,我要是再被打晕,谁还为您鞍前马后呢?”
他没办法起身,就一脚把那矮小的盗墓贼踢下去,“这个混蛋闻出来了,是药草味儿。那个女魁首每次出现,身上都有不同的药草味儿。女大夫很少见,只要查十里八乡的女大夫就只能抓到她。”
那矮小的盗墓贼瞅见王贞仪手里的黄金面具,惊慌地大叫:“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是这个面具。”
王贞仪将面具砸到李巡检脸上,“他不是主谋,村里有个叫方碧彤的女大夫,先去她家搜查。”
尽管是忘年交的好姐妹,但查案子要怀疑一切。
她想到在山上看到妖怪那天方碧彤也在,于是加重语气:“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当然是要的。我保证掘地三尺。”李巡检讨好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