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漫过全身,顾黎舒服的呼出口气。
她低下头,左手轻轻抚摸在上腹的疤痕上。除了痂,还有清晰可见的针孔。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在没有“灌溉”的时候她都通过被衣服遮掩下的皮肤将毒素排出去,因而难免受到毒害,留下创痕。
顾黎轻柔地抚摸着那大片的痂痕,它的范围不小,就像是多年盘虬的老树皮,但丝毫没有植物的美感,只有可怖。厚大的硬痂在她身上,有些甚至还不到成熟脱落的时机就得被她揭去。为了避免在医疗检查时被发现,她只能先一步这样做。新嫩的伤口反而不太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个刚结硬的痂“张牙舞爪”的盘在她的身上,顾黎心疼又爱怜的按了按。这次可以等它稍微长好些再揭掉了。蓝色的灵气萦绕在硬痂的周围,滋养它恢复得快一些。
顾黎仰起头,任温热的水流冲过自己全身。现在,该好好打算一下在基地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庄园的客厅里,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奥德赛依旧礼貌且随意的坐着,从宴会结束到现在,天色早已暗下来。他从头到尾也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这沉默不让他感到生气,也不可能灰心。反而让他觉得舒服——刚刚实在是太吵了。
他维持认真的态度和平静的神色,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表明自己的意见,而是谦虚的一点头,语气不亢不卑道:“我记下了,请容我告知将军。”“我明白了,但我需要请示一下将军的意见。”
萨姆·戴维斯忍不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之前还以为奥德赛会是自己唯一的队友,真是瞎了眼。但他更多是气别人,而对一个靠着种族肤色爬上来,吃政治福利的将领的狗腿子不屑一顾。奥德赛跟随的南方军领袖其实只是一个内空外黑的丑瓜!
威尔·史密斯默默注视着手里的云台,一声不吭,在这有些沉默凝固的气氛中他似乎游刃有余。他合上手机,但并不想看萨姆的怒容,环视一圈,只好将目光放在最平和的奥德赛的脸上。感受到他的目光,奥德赛对他微微一笑。
来自其他家族的代言人则面容冷漠,又带着一些威严,他们不看彼此,选择定在房间的华丽毯子或者古董花瓶上,一时间,众人似乎都打定了主意不先开口。
萨姆看了埃尔丁家的人一眼,对方悄悄移动了下眼珠,看向他。萨姆忽然有些明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其他几家一样是打定了主意的。他还有争取的余地。威尔逊家并没有来人,事情不会就这样到此为止。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于是他轻声清了下嗓子,放低了姿态,对着安德森家的代表——安德鲁,以一种既中实又带着商量的语气道:“其实......我们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真走您说的路线,到时候如何牢牢控制住那些试验品呢?”“如果您把它们喂得太大了......”
安德鲁眸子中还带着未消散的兴趣,他刚从一个极其精美的古董花瓶上收回目光。然后给了萨姆一个礼貌而不带真情实意的笑,只是例行公事:“你也知道,它是我们一点一点浇灌长大的。”
“......”萨姆好像被噎了一下似的,但他依旧面色不改,而是道:“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他向另一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我们不是做慈善。我想大家都知道。”他说着看向周围的人。“如果将它们全部变作养料而去供养几个大家伙,成本?损失?之前我们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很多钱的。”他说话间并不常看安德鲁,而是对着其他人说。
另外四个人的目光看向安德鲁,等着他的回答。
安德鲁低低笑了起来,他动了动屁股,翘起二郎腿,摊开手笑道:“老弟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我们就不需要耗到天黑,不必坐牢一样困在这里。你知道,夜生活很丰富的。”他说着笑了两声。
“艾迪在哪儿?艾迪呐?”他看向周围喊了两声,然后盯着萨姆,歪了下头:“他在哪儿?”萨姆没说话,他们当然知道康纳家发生了什么,他们此刻恐怕在想尽办法补亏空。
“你知道康纳家为什么会失败吗?”安德鲁看着萨姆的侧脸,萨姆转过脸来。”因为他们生产线扩得太大了,而货的质量不高。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变种人吗!”安德鲁忽然提高声音问道,“或者换种问法。我们是否需要那么多,能作为合格武器的变种人。”
“我想龙骨行动已经给我们答案了。”
“是造一驾歼击机的钱多还是生产一吨毒品的钱多?而两者的成本和收益比又是多少?”安德鲁又问道,“它是显而易见的,很明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资源在没用的东西身上,而不及时调转方向。”他的眼睛向窗外看去,“难道之前失败的教训还不够吗?”
安德鲁把背靠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几人,“当然,大家随意。”
“呵呵......”埃尔丁家族代表的耳麦里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的声音,那耳麦像一颗痣,点在耳廓里,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还是安德森做事的风格让我觉得舒服。”
“到时候可以向威尔逊家提交提案,我想那时的会议会比现在有用得多。”他说着整了整衣衫,准备起身。萨姆还没来得及发问,一个男人出声了:“你打算减到多少?”安德鲁伸出三根手指,然后冲对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