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晴里不是贬低自己,只是对于成绩这事儿,她一向抱着该比较比较,该欣赏欣赏的弹性态度。
靳空翻了下支晴里近乎满分的理科,指尖停在她相对拉分的英语。看了片刻,他淡声:“研究一下怎么考第二。”
支晴里没听清:“研究什么?”
“怎么,考第二。”靳空说。
支晴里:“……”
这话换在座任何一个人说,那都是抱着一颗虚心求教的心。
但从年级第一的口中听到。
支晴里只觉得他欠揍。
“那你用不着研究了。”她弯眸笑了声,“下次,你就是了。”
且等下回考试的。
看她怎么夺回第一。
“未必。”靳空从中抽出她的英语卷。
大致扫了眼她出错的题型,他若有所思地蹙眉:“你初中在培风读的。”
“?”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段朝告诉他的?
“对,怎么了。”支晴里说。
“小学也在?”靳空问。
“没有,小学在家附近上的。”
培风外国语属于当地贵族国际学校,包含了小学部和初中部。
支晴里他们刚上一年级时,单元楼还没拆迁,所以就近上的周边学校。
支晴里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靳空稍抬眉眼,手里扬了扬她的卷子:“培风比较重视英语。”
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教学重点,那以支晴里的实力。
这门该是她的强势学科。
“喂,没学好是我的事,和学校没关系。”听出他的意思,支晴里自认短板。
见范普开的小眼神往他们这边撇了撇。
她降低音量,快速说:“这次考试,英语单科第一不就是培风的。”
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支晴里觉得,母校的声誉还是得适当保卫下。
而且那个英语第一。
是孟愉。
遗憾的是,一门高分力挽不了狂澜。按总分,孟愉排在年级中下位置。
“嗯,厉害。”靳空把卷子还她,肯定了她维护培风的话。
支晴里乖张挑眉。
他转手抽出本语法全解。
没看目录,凭着记忆打开折边角。
“支晴里,英语再提六七分。”靳空瞥眸看她,“没人拿得走你的第一。”
他从教育强省回来,教材和基础不同,几乎没什么难度地完成了这场考试。
也只比她高了两分。
短期的上升优势看。
支晴里进步空间更大。
一场战局,被对手毫不避讳地认可,是一件很爽,又不甘的事情。
支晴里照单全收他投过来的目光。
她按捺住胸腔迸发的胜负欲,眉间勾着傲劲,轻狂说:“靳空,那你可把擂台守好了。”
“我这人,最喜欢争一口气。”
支晴里专治不服。
靳空下颌微收,右手握着笔,拇指“咔哒”推开笔帽。
他滑动笔尖,在资料上划出一处重点。
教室灯光映衬。
少年肌肤白净,五官立体冷淡。偏狭长的眼挑着,极短促地笑了声。
支晴里有一瞬的晃神。
标记完手里这页,靳空抬起眼,眸光和支晴里碰了下,“行。”
——“支晴里,我等你来攻。”
“……”
向上的攻守从不冲突。
棋逢敌手,对家互抬。
下一局谁赢?
谁说得准呢。
-
图南晚自习九点半下课。
回到家,支晴里洗完澡走出浴室,在柜子里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吹风机。
想着去偏厅公卫吹头发,她踏出房门。
别墅第二层她和孟愉各一边。
孟愉房间大点,除了独卫、衣帽间,还有一间钢琴房。
岑君和孟诵恒住在三楼。
穿行在走廊,还没等支晴里进偏厅,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聊天声,来自尽头孟愉的房间。
支晴里停下脚步。
看向那扇虚掩着的门。
“妈,我和姐真的都是你亲生的?”孟愉的声音模糊传来,带有抱怨的意味:“为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太不公平了……她干什么都轻而易举……”
“你和爸爸,”孟愉话语间停了几秒,“是不是也更喜欢她了?”
“……”
深夜走廊黯淡,只有孟愉的房门口漏出一层灯影。
支晴里眼睛不眨地盯着那一处光。
房间安静了一阵。
岑君和声细语的嗓音响起:“小愉,你不用和她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爸爸妈妈当然爱你,我们也不给你压力。你健康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黑暗里。
支晴里躬身倚着门框。
她垂下头,长睫拓着淡淡的影。
湿发一直在滴水。
渗透了支晴里身上的棉质睡衣。
“……其他的,妈妈和爸爸会给你铺好路。将来你想出国读书,也都随你……”
良久。
似是安抚好了孟愉,岑君拉开半掩着的卧室门。
与此同时。
支晴里擦去从碎发坠落到锁骨的水珠。
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