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鬼市拜神迹,拜的到底是仙还是鬼?我总觉处处透着邪气。”茉云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冷凌,可是瞧着手中老鹰又欢喜地笑了,“看这赤红的双眼没,掺了朱砂。朱砂辟邪,我就指着它护着我。”
青岚抬眉望向茉云,无语只得按照摊主写的,往盘子里放了三文钱。那摊主没有任何神情,都未抬眼继续捏着手中面人。
随着青岚一行人到了铸心楼外大堂排队入场,转身看向鬼市街道的热闹鼎沸:“哎……若不是着急入场,这地值得一逛。”
“这儿什么都可以买。”青岚轻抚着团扇顾盼而望。
此时众人都在候着排队入场,长廊两边廊柱都经历过岁月磨砺。廊内红笼高挂,光影流传,可见彩画有些斑驳,却风韵犹在,廊边置有高案,案上香炉丝丝缕缕的青烟在空中缠绕再消散。
“现在已经到了,你可以跟我交代实话了吧?你来这铸心楼为何?”
“我刚入城之时,夜幕降临,饥肠辘辘,且不知府衙在何方,路遇一小乞丐,为我引的路,此事你知晓的。”
“他和铸心楼何干?”
“我问小乞丐为何小小年纪便沿街乞讨,他说他父母皆被铸心堂所害。起初是他娘得了热症,去了铸心堂诚心祈福,被巫师以恶症需奇丹为名诓骗,让他爹砸锅卖铁,换了所谓的灵丹妙药,可他娘因药不对症而身亡。”
青岚轻轻将团扇挡在嘴前,眼中流出对那小孩的怜悯。
“他爹气愤难当来找铸心堂理论,回来不久就不知怎的一命呜呼。小乞丐他求我给他报仇,我应了。”茉云抬眼看向铸心楼的牌匾,眼中顿时露出了狠戾。
茉云走向廊边高案,伸手拨了拨香炉的青烟,品了一息,是苏合香云香,此香自西域昆仑而来,芳香宜人,却没得什么问题。自己的好奇心着实作祟了起来,这群家伙到底是靠什么装神弄鬼的呢?
思索着的茉云转身一时顿住了。眼前一行五人走来,皆身姿矫健,步履平稳,戴着半遮面罩。
尤其是为头之人,昂藏八尺,身姿壮硕,身穿玄青素面袍,腰间挂着的高古白玉飞鸿佩透着矜贵。
擦身而过之时,茉云骤然抬手就掀开了玄衣公子的面罩。那人始料不及未有躲闪,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四目瞬间相触,两人都怔愣了半刻。
此人容颜俊朗却刚毅,朗朗如日月入怀,明毅似青山含韵,目光如炬透着坚定,面上顿时闪现愠怒,俯瞰之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虽说不上颜如玉,可是周遭散发出男子的刚猛之气。
茉云就这般看着他,这双眼眸好像有一眼就能将人看透的锐利。
“诶,你!”青岚顷刻拉过茉云,随即躬身娇弱地行礼道,“请公子恕罪,我这位友人初来乍到,不识鬼市的规矩,望您莫怪!”
玄衣公子并未多言,径直不疾不徐的前行而去。他身边之人做了一个承让的手势,示意无妨后,也速速尾随上前。
“你真是造次!”青岚转过头,眼中染着埋怨的神情瞪向茉云,“你居然还敢随意摘人面具!”
“你刚说什么都可以买,我不得看看货。”茉云抬目望向玄衣公子的背影,自己绝非造次。看此人气息,其内力深不见底。
茉云边往内堂走,边抬手不经意间伸手触摸了廊间的幔帘。他捻着手中帘布,料子颇为罕见,这是什么布?如此厚重。
青岚缓步带着众人拨帘而入,透过楠木雕花百鸟刺绣屏风看去,大厅宽广而顶阔,前端是明月耀壁,流光飞舞的舞台,四周皆是灯笼锦纹路的木雕和合窗。窗前烛台层叠高耸,将大堂照得灯火辉煌,宾客席大抵也就二十张左右红木雕花蝶如意圆桌汇于中央。宾客满座,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这般繁花着锦的生意,皆因今日舞台上将有南境第一舞姬鸳鸯献艺。
相传其舞若仙若灵,流光飞舞极致处将现神迹。上仙会腾云驾雾来观舞,若诚心叩拜祈福,所求皆如愿,故而一票难求。
“你打算如何调查啊?”青岚用团扇档着自己的头,谨小慎微地悄声问道。
“没打算调查?调查素来不是我的强项。”
“那你强项是干什么?”
“逮人,逮了回去一审便知?”
“可人万一不说呢?”
“打啊,你是不是傻?”茉云在用眼神扫射周遭盘算着,最后目光落回青岚身上,“您属实傻,大姐。你这面具上有何金贵之物,还要用着这团扇挡着?”
“其实鸳鸯一生亦是如我等这般不幸,若……”青岚想着浅声低语道,可望见茉云眼中的冷凌停住了。
“听没听过一句话,心软之人少福。说白了就是,任谁都能同情能原谅,你之不幸就是活该。”
青岚愣在原地半天不敢言语,瘪瘪嘴愈发小声说道,“方茉云,有的人嫁不出去,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你得闲照照自己这张凶狠的嘴脸。”
“不用照,我自知。我方前刚做了噩梦,大哥信誓旦旦地质问我,这世上还有谁能容我?我没来得及告诉他就被叫醒,急什么?大不了日后给自己买个对象。”茉云顷刻又乐了说道。
“想买此玄衣男子啊?”青岚挑眉笑道。
“那不过是胡诌玩笑?这家伙一看便是个凶狠角色。”
青岚执起扇柄点了一下桌上的老鹰面人:“你这人,自小不就是喜欢恶兽?”
“那公子腰间高古白玉飞鸿佩都够在这中州一条街铺面了。我兜里几个子,买他!”
“说得好像你平日里买卖花钱似的?”青岚嘴角上翘,“你素来都是半哄半骗,别人亦定是半卖半送。”
茉云亦被逗笑了。那倒也没错,自己是自小便喜欢恶兽。想到这儿也撇了一眼玄衣男子那桌,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