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她拉进怀里,两条胳膊紧紧地按着她怕她挣扎,池乐以几乎能感觉到他腰腹间和胳膊上硌人的肌肉。
她刚想挣扎的心瞬间平息,乖乖地倚靠在对方怀里,甚至嘴角有点上扬。
发觉对方没有挣扎,那人松开了胳膊,气喘吁吁地拉着她,上下打量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池乐以呆呆抬头,发现刚才抱着自己的竟然是山觉!
他喘得很急,脸上还有一块新鲜的擦伤,工整的西装被粗粝的地面擦破,看着好像是翻墙上来的。
楼道口传来哐哐的砸门声,她转头看去,门后站着好几个人,山奈正拿着凳子砸被她反锁起来的门。
“山觉,快开门!”
门后的老师见状,连忙求助山觉。
山觉没说什么,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跑,一边拉着她过去打开门。
山奈急切冲过来,他的视线在他们死死扣住的手上停了一秒,然后转向池乐以的脸,万分庆幸:“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的脸涨得通红,好像有千言万语都咽进了肚子里,往日扬着笑的五官此刻平平整整地展开,里面全是后怕。
“我没事,你别急——!”
山奈一下抱住她,口里喃喃自语:“你不能死。”
他只抱了一秒,刚才的那句话轻到彷佛根本不是他说的。
事到如今,池乐以骑虎难下,根本不能坦白自己没有要跳楼的想法。
她抱歉道:“对不起,给大家填麻烦了。”
几个人把她团团围住,挤着她往楼下走,山觉松开抓着她的手,所有人都沉默着。
杨怡趁机看了眼山奈,他正在看山觉,她难以形容他目光中的所有情绪,只知道里面翻涌着剧烈的冷意与愤怒,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池乐以挠挠头,镇定地进了办公室。
“池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老师,生命只有一次,不要轻易放弃你的生命。”
班主任让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对面,语重心长地告诉她。
“我知道的老师,”池乐以双手捂住脸假装要哭,“我说过,但是没有人能帮我……”
“不会了,”班主任轻抚她的背,“我不会放任这些不管。”
她可能平时很少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又冷又硬,但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心与生硬的温柔。
班主任又安抚她片刻,确认她的情绪平复了,才拿出手机给她父母打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那头的语气很不耐烦:“喂。”
“您好,我是乐以同学的新班主任,”班主任说话很客气,“她在学校有些情况,需要您过来沟通一下。”
池义强直接问:“什么情况?”
“您来了我再详说吧。”
池义强直截了当,突然问:“死了没有?”
“呃……没有,但是……”
“没空,”他打断,“没死不要给我打电话。”
对面啪地挂断,班主任回头,同情地看着这个眼睛通红,发着呆的女生。
她看看表:“你想在这里坐一会还是回去上课?”
池乐以回神:“上课吧。”
她演技实在不怎么样,干嚎半天没有半滴泪,再在这坐下去,恐怕眼就要搓肿了。
“下节什么课?”班主任翻翻课表,是美术,“走,我送你去教室。”
她实在不敢让她自己回去,万一转身又上了楼顶怎么办?
池乐以把校服理了理,亦步亦趋地跟在班主任身后。
“杨老师,”山奈从门口探出一整个脑袋,大眼眨啊眨,“我送她回去吧,您还有课,先去忙。”
杨长林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闻言没多想就同意了:“正好你们一个班的,你们一起回去吧。”
山奈拉过池乐以的手:“快走快走,班上已经上课了。”
等到两人拐过楼梯转角,看不见别人了,他才放慢了脚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知道跳楼死有多疼吗?”
“不知道,”池乐以无辜地看着他,摇头,“多疼?”
“五楼,你刚摔下去的时候虽然已经粉身碎骨,但是不会立刻死,”山奈有意恐吓她,“等到你的内脏衰竭,血都流干了,你才会痛苦死去。”
池乐以倒吸一口冷气。
见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他语气很奇怪地说,像在下一个命令,非常强硬:“你不能死,知道吗?”
池乐以宽慰他:“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自杀的。”
山奈长长地嗯一声,长睫垂下,轻轻地笑,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池乐以望着他的脸,忽然觉得刚才在楼顶他表现出来的并不是急切害怕,而是一种失控的怒意与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