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比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没有遮住的眉眼看起来颇为懊恼。
杰洛特先前压下的疑惑在这时又重新浮出水面。
在战斗方面,猎魔人观察过他的攻击,乌尔比安的动作精准而有力,造成的创口非常致命,毫无疑问是杀戮方面的专家,比起一些老练的猎魔人也毫不逊色;但在剿灭怪物的细节方面,他却如此懵懂,连摧毁怪物巢穴的方法都不知道。
纵使深海猎人将自我遮挡的再严实,猎魔人也能够透过层层外衣与防护,从话语与态度中察觉他的年龄。
乌尔比安明显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众多再艰难不过的磨炼已经将他雕琢地熠熠生辉。
如果深海猎人在这片大地上行走,分散在各处的流浪诗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行走的素材。
但杰洛特成为猎魔人也有不少于百年的时间,他却从未听过任何关于乌尔比安的传言。
——除了尼弗迦德密探“猎人”的记录,乌尔比安就像是被凭空创造在这个世界上,他在某些方面就像一张白纸,但有关于“熟人”的态度却又不似作假。
这很矛盾,非常矛盾。
收起这无用的好奇心!杰洛特再次警告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希里,如果乌尔比安因此要和他动手,他们两个都讨不了好。
猎魔人低下头去,继续查看着尸体上的线索。
这匹马死在这里明显已经有些时日,它的骨头已然裸露,连带着背上的鞍都被食腐生物嚼了大半。
杰洛特顺着残破的束带往下看,注意到它的肋骨处有着巨大的爪印。
这印记很深,不像是食腐生物所为,而较符合的沼泽巫婆也不会出没再这里。
这匹马的右蹄铁已然失踪,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形状却与先前小木屋旁的蹄印重合,应当是同一匹马没错。
至于它的头……
这匹马的头不见了。
“头在这里。”乌尔比安向一旁走了几步。杰洛特抬头看去,在他脚边偏高的草丛里发现了失踪的头颅。
看起来他调节的很快。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杰洛特将注意力放到断裂口上,注意到巨力撕扯的痕迹。
看起来男爵的妻女在逃跑的途中被可怕的野兽所袭击,杰洛特由衷地希望他们没事。
……
在蒂雅的继续带领下,他们来到渔夫的小屋。
渔夫的孩子受过男爵女儿的恩惠,所以他们对她伸出援手,让她前往牛堡的兄弟家中。
而据渔夫所说,在她们逃跑的那一晚,天气古怪的吓人,林中的鸟群躁动,男爵夫人尖叫着畏缩起来。她的女儿赶忙抓住她的胳膊,他也是因此瞥见她手掌上烧伤的印记。
“烧伤。像牛身上那样的烙印?”杰洛特追问道。
“对。”男爵夫人的伤口太少见,所以渔夫记得很清楚:“但是不是结痂那样的黑色,她的烙印还会发光发热,就像是着火一样。”
在这之后,天色就完全暗沉下来,他们四周的环境完全陷入死寂。接着,林中就冲出一头怪物。它双眼发红,头上生角,一口就咬掉了那匹马的头,将男爵夫人拖走了。
他们充分了解了信息,就离开了渔夫一家的小屋。
杰洛特向蒂雅点头致谢,站在原地看着家事妖精消失在远处,听到身后传来乌尔比安关上木门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深海猎人问道。
“先去报告男爵吧。”杰洛特这样回答道:“牛堡……男爵的女儿在奥森弗特。没有通行证,我们通过不了庞塔尔河的边界哨站。”
……
他们回到乌鸦窝时,烧毁的马厩已经重建了一半。
一个士兵拦住他们,支吾着向他们表达了感谢。乌尔比安没有印象,但杰洛特还记得,他是大火发生那天被困在马厩里的人。
杰洛特收下了那笔用作感谢的钱,乌尔比安的心情也好上不少。经过这个小插曲,他们继续向男爵的城堡前进。
为杰洛特带路的中士态度不佳,他咄咄逼人地询问让所有人在家门口撒盐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知道他不是做主的那个人。
“男爵在哪?”猎魔人不客气地直接问道,而乌尔比安也保持了沉默,他转动红色的眼睛瞥了对方一眼,明显也不打算回答中士的问题。